勇毅侯從封號就能聽得出來,這是一個靠軍功封侯的家族,初代勇毅侯是宋朝開國功臣。
隻是自從老侯爺去世之後,勇毅侯府就越發落魄了,現在居然要從事青樓這種賤業來維持,可悲可歎。
彆看青樓行業在宋朝極度發達,一些青樓也大多有勳貴作為靠山,可但凡跟青樓沾邊的勳貴,都會被人瞧不起,何況是自己從事經營。
“神秘人的身份確定了嗎?”秦浩問道。
護衛道:“確定了,是月華樓的一個小廝,估計也是外圍成員,我們已經派人十二個時辰在月華樓盯著了。”
秦浩點點頭:“好,你先下去吧。”
護衛走後,秦浩起身對崔直道:“走吧,咱們也去會會這位勇毅侯。”
勇毅侯府外,中門大開,當代勇毅侯徐元寂滿臉堆笑的衝秦浩道。
“哎呀,原來是靖海侯當麵,有失遠迎,還請贖罪。”
秦浩表麵上客氣的拱了拱手:“勇毅侯說的哪裡話,今日冒昧前來,應當請勇毅侯贖罪才是。”
實際上不由暗自搖頭,這位勇毅侯空有個侯爵的名頭,卻市儈得像個商賈,大家都是侯爺即便是秦浩權利大一些,也沒必要如此諂媚,真不知道上代勇毅侯知道子孫後代這副德行,會不會氣得詐屍。
勇毅侯並不知道秦浩的想法,繼續獻媚道:“哪裡哪裡,靖海侯能夠賞臉來,真是讓我蓬蓽生輝啊。”
說著便邀請秦浩進入勇毅侯府。
秦浩一進門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這哪裡還有一點武將世家的風格,完全就是一派金陵商賈世家的紙醉金迷,一路上的侍女也都是身材婀娜,姿色甚佳。
難怪徐元寂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這家夥豔福不淺啊。
徐元寂見秦浩四處打量侯府,不免有些得意,還以為秦浩是被這金陵富貴鄉迷了眼,一路上還跟秦浩喋喋不休的述說建築裡的門道。
秦浩也隻能感慨,難怪上代勇毅侯沒有讓這敗家子走仕途,就這悟性,在官場不知要被坑死幾回了。
來到前廳,勇毅侯夫人莊大娘子已經安排了酒宴,讓秦浩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居然還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副嬌羞明媚的模樣,正好奇的打量著秦浩。
莊大娘子介紹道:“秦侯,這位是我家七丫頭幼薇,幼薇還不快快見過秦侯。”
小姑娘羞答答的見了禮。
秦浩淡淡回禮,心裡不由暗暗吐槽,這個徐元寂還真是顛覆了他對勳貴的認知,也難怪當年盛家老太太會跟勇毅侯府斷絕來往。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秦浩提議去徐元寂書房坐坐,徐元寂也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妥,還以為是秦浩對他印象好,屁顛屁顛的就帶著秦浩來到書房。
屏退了下人之後,秦浩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淩厲,低聲喝道:“徐元寂,你好大的膽子!”
徐元寂嚇了個哆嗦,一臉茫然,小心翼翼的問:“秦侯這,這是何意?”
秦浩盯著徐元寂一陣冷笑,直把他看得心裡發毛,這才開口:“這月華樓可是你的產業?”
徐元寂臉上一變,低著頭嘟囔:“這朝廷也沒說不讓勳貴經營青樓啊。”
秦浩差點無語,這貨能活到今天,肯定是祖宗積德,直接一拍桌子,喝道。
“你真當本侯閒著沒事,來跟你扯皮的嗎?你可知桓王殿下在金陵城外遭遇行刺,對方還動用了八牛弩,而這群亡命之徒,便隱藏在月華樓中,莫非你真以為勇毅侯府的丹書鐵劵能就得了你一家老小?”
徐元寂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直打哆嗦,刺殺王爺,那可是謀反的罪名,除了柴家,誰家的丹書鐵劵都沒用,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秦侯救我,我冤枉啊!”
秦浩冷冷的道:“冤不冤枉你說了不算,此事一旦被桓王知曉,你便是有九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徐元寂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掉,連忙向秦浩求饒:“秦侯,此事我真的不知曉啊,這月華樓雖然每月會向府中進貢大量銀錢,可掌管月華樓的並不是侯府之人啊。”
秦浩心中一動:“你說清楚些!”
徐元寂擦了擦冷汗:“此事還要從十五年前說起,當初父親不讓我走仕途,文不成武不就,便隻能縱情風月打發日子,很快家裡的積蓄就被花得差不多了。”
“就在走投無路時,忽然有人主動上門,說要跟勇毅侯府合作,開一家青樓,不需要我們出麵,一個月給我三成利潤。”
“一開始我也是拒絕的,奈何後來實在是被人逼債,也就答應了,此人也果然守信,之後每個月都會送來大量金銀,隻是秦侯,月華樓的事情我真的是一概不知啊!”
“還請秦侯在桓王殿
秦浩見徐元寂這幅模樣,也知道這貨不太可能知道內情,就這膽子也不敢參與。
“桓王殿下遇刺,你不會以為僅憑本侯一句話就能一筆勾銷吧?”秦浩冷笑著看著徐元寂。
徐元寂小心翼翼的問:“桓王殿下有何吩咐,還請秦侯示下。”
秦浩點點頭:“還不算太蠢,就跟你明說了吧,桓王殿下讓你戴罪立功,當年找你的人是誰,把人拿住,揪出幕後黑手,你才有一線生機,否則......”
“這,此人一直來去無蹤,這些年給勇毅侯府的財物也都是月華樓送來的,他從未露過麵。”徐元寂遲疑的道。
秦浩思索片刻:“那你便告訴月華樓的管事,你要提高月華樓每月的分成,提高到六成!”
“六成?”徐元寂愣了一下,這才醒悟過來,隻有把價錢抬高到一個月華樓管事無法做主的地步,背後的人才會現身。
秦浩離開勇毅侯府的時候對崔直道:“盯死了每一個進出勇毅侯府的人,哪怕是倒夜香的也不要放過,勇毅侯府必然有他們的探子!”
“諾!”
打草驚蛇,蛇隻有隱藏在草叢裡才是最致命的。
當天晚上,崔直就帶回來了情報,勇毅侯府有好幾名仆役,都鬼鬼祟祟的跟神秘人傳遞了消息,他們似乎也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上線與下線之間也是單線聯係。
“跟他們接頭的人,最後都去了哪裡?”秦浩問道。
“月華樓!”崔直躬身回答。
秦浩的目光望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這個月華樓還真是賊窩啊!”
古代青樓的確是個三教九流彙聚都不會引人注目的地方,食色性也嘛,進出的人越複雜能夠打探到的消息也就越多。
顯然,摩尼教的組織架構已經脫離了最初的教會形態,他們更加善於隱藏,也更難被發現。
秦浩依稀記得,徽宗時期,方臘就靠摩尼教教徒席卷了整個江南地區,切斷了宋朝的經濟命脈。
趙英策得知情況後,大怒:“這群碩鼠好大的狗膽,一定要將他們徹底剿滅,不留後患!”
秦浩正色道:“此事恐怕並不容易,摩尼教自唐朝興盛,後被列入邪教,自此開始轉入地下發展,有豐富隱藏自己的經驗,僅僅隻是金陵一地便有如此嚴密的組織架構,其他地區呢?他們有多少教徒,有多少軍械,我們一概不知。”
趙英策聞言也逐漸冷靜下來:“子瀚有何高見?”
“此事還需告知陛下,最好讓陛下派遣皇城司的人來調查。”秦浩一直認為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皇城司相當於宋朝的錦衣衛,雖然權值被限製在汴京城,在地方上並沒有像錦衣衛那樣動不動就抓捕官員的權利,但能力其實沒有太大差彆。
趙英策想了想,有些猶豫,他其實更希望自己能夠解決摩尼教。
“好吧,那便如子瀚所言奏請官家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