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裡加急送到汴京,趙宗全看到奏章也是嚇了一跳。
沒人比他更清楚,江南道對於大宋意味著什麼,一旦失去江南糧食的供應,整個汴京都會亂成一團。
摩尼教在曆史上也是臭名昭著的存在,從唐朝後期開始就被列為邪教,幾乎所有政權都欲除之而後快。
原本趙宗全以為摩尼教已經在大宋境內消失了,沒曾想,竟然隱藏得如此之深。
更加讓趙宗全背後發涼的是,接連查獲的八牛弩,這些軍械的威力他很清楚,一旦摩尼教舉事,若是有這些軍械,一路攻城拔寨,事半功倍,地方上那些連剿匪都困難的軍隊,很難抵抗得了。
想到這裡趙宗全甚至已經不在乎鹽稅改革的結果了,摩尼教這塊毒瘤一定要徹底清除。
“宣柳進忠覲見。”
不多時,一個身穿朱袍的中年男子來到大殿:“微臣柳進忠叩見陛下。”
趙宗全直接把秦浩跟趙英策聯名的奏折丟在柳進忠腳下:“你自己看看吧。”
柳進忠撿起來一看,頓時背後直冒冷汗,跪倒在地:“微臣有罪。”
趙宗全指著柳進忠罵道:“你當然有罪,摩尼教私自發展了這麼多年,你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你是聾子還是瞎子?還是說,你已經被下屬架空了?”
“微臣惶恐。”柳進忠不敢辯駁。
趙宗全發泄完後,咬牙道:“若不是秦愛卿發現了端倪,隻怕現在寡人還被蒙在鼓裡,寡人現在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將摩尼教徹底鏟除,否則,你也不用回來見寡人了!”
“微臣領命!”柳進忠知道,這是他唯一戴罪立功的機會。
連夜,柳進忠就乘船一路趕往金陵。
同時,秦浩在金陵也有了收獲,徐元寂這邊講要抬高分成比例的要求通知月華樓管事之後,這位月華樓管事就去見了一位當地秀才。
很難讓人相信,一個家境貧寒,以教學為生的窮秀才,居然是月華樓背後的實際控製人。
在窮秀才的授意下,月華樓的管事拒絕了徐元寂的要求,並且用徐元寂的一些把柄要挾他,如果敢不聽話,就讓他等著削爵。
確定了窮秀才的身份後,秦浩下令抓人,並且連夜讓崔直將月華樓上下全部抓捕,看押的地方也全都在金陵水師的水牢,看守的人都換成了明州水師的士卒。
入夜後,秦浩提審了窮秀才。
水牢中,窮秀才嘴裡罵罵咧咧的話語都還是之乎者也,一副不知變通的窮酸樣。
兩名士卒將他直接夾在中間提起來,架到一間審訊室,讓窮秀才意外的是,這間審訊室裡沒有任何刑具,這讓他不禁有些疑惑。
忽然,審訊室的鐵皮門被推開。
“侯爺。”
士卒紛紛行禮。
秦浩滿麵春風的擺擺手,示意他們下去,隨後便坐到了窮秀才對麵,好奇的打量著窮秀才。
窮秀才一眼就認出了秦浩的身份:“侯爺,如此對待一個讀書人,是何道理?”
秦浩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你認得我?”
“名滿天下的靖海侯,誰人不知?”窮秀才鎮定自若的說道。
秦浩輕輕搖頭:“你可不是一般的讀書人,說說吧,你背後的組織,你的上級是誰。”
“我不知道侯爺在說什麼。”窮秀才的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
秦浩衝身邊的崔直使了個眼色,崔直推門出去,差不多五分鐘後,一個血淋淋的中年男子被拖了進來。
窮秀才的手微微有些發抖,秦浩玩味的笑道:“呂秀才好像認得此人?”
“不認識。”呂秀才故作平靜的道。
秦浩又衝崔直使了個眼色,崔直一揮手,兩名士卒就將男子摔在地上,男子痛哼一聲,卻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呢?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不妨實話告訴你們,皇城司的人已經在路上了,他們的手段,你應該很清楚,一旦落在他們手裡,就算是扒皮拆骨,他們也一定會讓你說實話,與其如此,倒還不如趁早交代,免受些皮肉之苦。”秦浩勸解道。
中年男子卻是呸的一口血水吐在地上,隻是他的眼神卻不如他的行為那般堅定。
秦浩一聲輕歎,衝崔直擺擺手:“拖下去,好好招呼他,告訴大夫,彆讓他輕易死了,唉,你說為什麼總有人覺得自己的骨頭要比刑具硬呢?非要逼我一個讀書人做這麼殘忍的事情。”
呂秀才咬牙切齒道:“你也配叫讀書人?”
秦浩淡淡衝他笑了笑:“你一介秀才都敢自稱讀書人,本侯連中三元,金榜獨占鼇頭,為何不配?”
“呸,你不過就是仗著家室才得到考官青睞,官家也不過是想成全自己的美名,才點了你做狀元.......”
呂秀才話還沒說完,秦浩就打斷道:“那也比你一個連舉人都考不上的窮酸秀才要強!”
其實呂秀才這種人在古代也很普遍,自己智商不行,自認為已經很努力了,卻總是考不上,於是就開始憤世嫉俗,走向極端,這種人也最容易被邪教吸納利用。
“你.......”呂秀才氣得眼珠子都紅了。
秦浩繼續刺激他:“你自知科考無望,於是便拜入摩尼教門下,妄圖幻想有一天能夠推翻大宋王朝,成為開國功臣,封妻萌子。”
“可你想過沒有,一旦摩尼教發動所謂的起意,將會有多少無辜百姓流離失所?會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左傳·襄公曰: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原本你能考上秀才已經超過了許多普通百姓,即便是不能考中舉人、進士,做一名教書先生,也能教書育人,將來說不定就會有你啟蒙的孩童,出將入相,也算是造福一方。”
“可你卻以一己私欲妄圖挑動天下大亂,視百姓身家性命與不顧,還敢說自己是讀書人!孔聖先師若是知道有你這般門徒,隻怕要羞愧得從墳地裡蹦出來再死一次!”
呂秀才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整個人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咆哮著吼:“你閉嘴,彆說了!”
秦浩說得也有些口渴了,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說說吧,你是如何接觸到摩尼教的!”
呂秀才原本猙獰的麵目瞬間變得冷靜,他悶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秦浩笑著搖搖頭:“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覺得是自己骨頭硬,還是剛剛那位骨頭硬,看在你是讀書人的份上,我已經給了你應有的待遇,如果你不識抬舉,我就隻好把你教給皇城司了,我想他們應該會對你的身體構造很感興趣。”
“我聽說一個成年男子身上一共有206塊骨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許可以從你身上找到答案。”
“當然,你也可以嘗試一下咬舌自儘,不過我個人覺得這個方法不太靠譜,除了讓你舌頭短一截之外,並不能讓人死亡,無非是自己多受一種酷刑罷了。”
呂秀才牙齒打顫,目光恐懼的盯著秦浩:“你這個惡鬼!”
秦浩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或許,站在你們的角度來看,是的。”
“好了,最後一次機會,把你所知關於摩尼教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說一遍。”
呂秀才稍加遲疑,秦浩就衝士卒揮了揮手,呂秀才連忙道:“給我杯茶。”
秦浩對崔直道。
“去把桓王殿下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