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這一聲“找死”,沒大喊出聲。
太乾殿很大,除了文武外,其他臣子倒是沒聽到。
不過天子很快就平靜下來了,思考著這事到底是不是吳勇乾的。
能當天子,不,哪怕不是天子,就說這些朝臣吧,能站在這裡的,又有幾個是傻瓜。
世人都知鴻臚寺負責番人事宜,而鴻臚寺與番人交涉的也隻有少卿吳勇了。
如果真的是吳勇做的,直接找番人下手,那不是將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嗎?
可也正是因為吳勇與番人交好,大家第一反應就是懷疑他,天子也是如此。
其實韓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效果也很好。
天子的目光在吳勇的身上審視著,沒等想出個所以然,一位三品大員出了班。
工部尚書周正懷,一指吳勇,重重哼了一聲。
“誰人不知這西市番商皆歸你鴻臚寺統管,誰人不知鴻臚寺的番商皆對你這少卿俯首帖耳…”
“老大人。”吳勇急了:“下官冤枉啊,下官是統屬番商不假,可此事斷然與本官毫無乾係。”
說完後,這鳥人的臉上倒是一副很是冤枉的表情,心裡卻極為困惑。
自己也沒得罪這位工部尚書啊,這老登突然跳出來乾什麼?
他得罪了,隻是他不知道罷了。
柳文冠早就招了,如果沒有鴻臚寺少卿吳勇,柳家哪敢如此猖狂。
韓佑也是蔫壞,知道周正懷氣的“點”是軍伍親族受辱,特意將供證抄錄一份送去工部給周正懷看,能拉仇恨拉仇恨,拉不了仇恨也沒什麼損失,下雨天打周衍,閒著也是閒著。
“空穴來風必有因。”
周正懷冷笑連連:“昨夜老夫在衙署中聽聞了此事,便令屬官前去京兆府詢問,問過之後才知,那兩具番人屍首,其中之一正是縱火之人,涉及到了番人,你鴻臚寺不主動徹查,反而跑到朝堂上來叫屈,還是說,如坊間猜測那般就是你鴻臚寺少卿吳勇主使的?”
周正懷好歹也是老臣,在朝堂上傾軋了大半輩子,惡心人起來,那也是…挺惡心人的。
什麼叫老臣,那就是顧忌不太多,至少比普通人顧忌少。
“吳少卿,本官問你,坊間為何要猜測紛紛,那是因為你與京兆府府尹韓大人在公堂上針鋒相對,是因你對韓大人口出威脅,不少人都知曉,你恨不得將韓大人置於死地,陛下交代查稅一事,交於京兆府,若問誰不願看到京兆府將這差事辦好,那定事你鴻臚寺少卿吳勇吳少卿!”
“老大人休要胡言亂語,下官與此事斷無任何乾係,與京兆府府尹韓大人也是因公務爭執罷了。”
吳勇麵色陰晴不定,突然想到了管家說的一番話,隨即,他意識到了一個可能性,意識到了周正懷為什麼針對自己。
他終於想“通”了!
柳文冠,得罪了周正懷,所以被扒了官袍第二日又被彈劾。
而柳文冠,一定是向旁人吐露了他的靠山是自己這個鴻臚寺少卿,周正懷恨屋及烏,所以才會針對自己。
工部雖然是六部最拉,周正懷也是尚書最弱,但是人緣還是不錯的,畢竟誰家府邸漏個水失個火什麼的還得要工部派人整修,倒也一時沒人出來反駁或是幫吳勇說話。
一時之間,不少人望著吳勇的目光有些古怪,不過也不是太在乎。
世間你我,皆是吃瓜群眾,無人在乎六子吃了幾碗粉兒,大家隻是想看看熱鬨罷了。
好歹是尚書,在周正懷的逼視之下,吳勇著實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