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夏斜靠在沙發裡,等那驟然襲來的痛意消失。
腦海裡,又閃過徐夢琪偏著頭,小鹿般的眼睛濕漉漉地看向晏漠寒的模樣。
那情景,如此熟悉、且刺眼。
初到晏氏的裴知夏,帶著天真和憧憬,求知若渴地投入她的職場新旅程。
四年前的晏漠寒,和沒在並無二樣。
英俊睿智,冷靜自持,一切都運籌帷幄。
而四年前的她,和現在的徐夢琪,似乎,亦無二樣。
因為家裡有個不|良父親,從小,她對成年男人的觀感便極之差。
膚淺、懶惰、滿嘴胡言、毫無責任心。
是她對趙榮成的所有觀感。
而晏漠寒,有著所有與趙榮成相反的品質和品性。
睿智、陀螺般忙個不停、說話舉足輕重、肩負整個晏氏的生死存亡。
無論再難搞的客戶或項目,隻要晏漠寒出馬,就沒有搞不定的。
晏漠寒的存在,讓人安心,猶如定海神針。
裴知夏那時剛過二十,花季少女正是最愛做夢的年紀。
而晏漠寒,是第一個以成年異性而不是長輩的身份闖進她視野的男人。
他成熟沉穩,睿智大氣。
他看問題格局大目光遠,解決事情手段果斷狠決。
如果說裴知夏在學校裡接觸過太多同齡男生的稚氣、幼稚、軟弱。
那她在晏漠寒身上看到的,是這些低幼男生的反麵。
她第一次意識到,成年男人那種成熟的魅力。
她對他的崇拜,曾經毫不掩飾。
她看他的眼神,熾熱而直接。
隻不過,晏氏上下,崇拜傾慕晏漠寒的女性,多如牛毛。
她的崇拜和傾慕,不曾惹來誰的注目和非議。
而裴知夏,也不曾奢望,這樣的熾熱和崇拜,會有一天得到回應。
至於晏漠寒,大概是從小到大就活在各種傾慕和討好奉迎的目光中,對這些目光,早已麻木。
所以,裴知夏的崇拜和熾熱,並不曾影響他一分一毫。
上司下屬,相安無事,維持著正常的平衡。
直到,她媽媽病了,一份合約,徹底,把這份平衡打破。
剛和他一起時,她憧憬過,他和她,先走腎,再走心。
可事實證明,他隻想走腎,拒絕和她走心。
她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她看他的視線,不再熾熱、不再崇拜。
大概,是在她與他履行合約,而他一邊在床上熱烈索求,下床卻嚴厲警告她彆對他動真情時?
又或者,是在那一個個清晨醒來,身邊被窩冷冰冰而床頭櫃上放著充滿諷刺意味的銀行卡時?
抑或,是在倆人分手時?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由始至終,她都知道,她和晏漠寒,不可能。
如果說那兩個賭徒踹她一腳導致寶寶沒了,是個意外。
那李彩雲後來那一腳,則是蓄意為之。
李彩雲那一腳,徹底把他與她最後那點遮羞布踹破。
也把她心底僅存的一點奢望,全給踹碎。
“叮咚、叮咚……”
門鈴響,打斷她悠長的思緒。
她定了定神,用手按了按還在隱隱作痛的心臟,看看時間。
十二點多。
是施朗言給她送午飯?
裴知夏慢吞吞起了身,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過去,在貓眼裡一看。
卻不是施朗言,而是早上在銀行見過的晏漠寒。
他來乾什麼?
不用陪他的徐妃子嗎?
“裴知夏!”
晏漠寒叫喚了一聲,又用手拍門。
裴知夏開了門,但人塞在門縫裡,抬頭,一臉警惕地看他。
“晏總,什麼事?”
晏漠寒原本神色平靜,瞧見她慘白的臉,嚇了一大跳。
“裴知夏你又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他不過是出差幾天,她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他神色微慍。
“杜醫生開的藥你沒喝?施朗言沒給你做飯?”
他雖然對施朗言充滿敵意。
可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情敵雷達,對上施朗言,卻處於靜止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