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百戶朝著黑暗喊了一聲。
聲音聲嘶力竭,有些茬了氣。
他捂著悶痛的胸口,咳嗽了幾聲。
不敢耽誤,急忙翻身站起。
指甲掀翻的那隻手按在地上,痛得他直冒冷汗。
但宮百戶沒有半刻停頓。
瘸著腿趕緊幾步上前,撿起地上的蹀躞帶。
佩刀和朱砂入手,顧不得手上的疼痛,摸了一把紅色朱砂粉揚在自己身上。
他抱刀倚靠到牆角。
滿頭汗水將他臉上的朱砂衝刷得一塊一塊。
他這時才胸口劇烈的起伏,猛的喘息數聲。
“老田!這東西還怕朱砂!”
宮百戶又朝著黑暗大喊了一聲。
但遊廊那頭一片漆黑。
沒有任何田百戶的回應。
宮百戶咬牙。
這時,經曆過險惡沙場的狠勁上來。
宮百戶將鮮血淋漓的手湊到嘴邊。
張嘴將隻剩一絲皮肉牽住,一動就鑽心疼痛的指甲蓋挨個撕咬下來。
他越是疼的打顫,麵上神色越是凶戾。
“他娘的!兩個小娘皮,老子還能死你們手上?”
他咬著牙,將翻開的指甲蓋全咬了吐在地上。
棄了刀鞘,隨意從衣服下擺撕下一塊碎布。
將傷手與刀柄綁在一塊,繩結用牙咬緊。
又用自己的血沾了些朱砂粉末,塗在刀鋒之上。
“剛剛不還拽老子嗎?來啊!”
他凶狠勁上來,吮著舌尖,一轉身進了方才白綾探出的那間房。
進了屋子,先是一腳踢翻了地上燒紙錢的火盆了。
然後如強盜進村,在屋中打砸起來。
邊砸邊罵。
人道鬼怕惡人,有時不假。
宮百戶遭了一次險,氣血翻湧,陽氣正盛。
房梁上悄然探下一根素綾,但剛觸到他後背的衣裳,便猛的後縮。
宮百戶掀翻了房中的停屍板,踹翻了火盆。
單手拖來妝台,在梁下墊腳。
徐氏女未出閣便投繯而死,也不知上吊繩還在不在房梁上。
現在腎上腺素飆升的宮百戶根本不知什麼是畏懼。
踩著桌子墊腳看。
梁上半截素綾的白,在黑暗中十分明顯。
宮百戶提刀就剁。
刀砍破素綾,剁入房梁一寸。
房中猛然傳出一個女人的慘叫聲。
飄飄搖搖在房中,不知是從哪裡響起。
但現在宮百戶可管不了那麼多,他直接撿拾起斷開的上吊素綾扔進火盆。
灑了把朱砂,吹燃火折子一點。
素綾遇火就燃,瞬間燒了大半截。
宮百戶隻覺妝台前有光亮起。
隻見那坐著一個女人,身上亮起炭紅。
隨著一陣青煙,女人慘叫著轉過身。
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右眼下一粒顯眼的痣。
下一瞬,女人整個飛散成煙。
宮百戶看著火盆中最後一點素綾燃儘,火光暗了下去。
第一次獨自通關。
無與倫比的成就感從心頭升起,他猛地握了握拳頭。
“老田!等著,老子來救你。”
現在的宮百戶可謂自信心空前膨脹。
點了跟蠟燭,踱著方步,大搖大擺的挨個踹門尋找。
這排廂房,第二間空蕩蕩擺這些雜物。
踹到第三間房,宮百戶便是一喜。
借著手中蠟燭的光,他看見簡陋散發著黴味的房間妝台銅鏡上,殘留著半張紅色的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