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夫人發月俸啦_一品布衣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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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夫人發月俸啦(1 / 1)

回到馬蹄湖,頭頂的天色,轉成了魚肚白。徐牧揉了揉脖子,剛下車,便發現薑采薇帶著蓮嫂幾個村婦,在準備早食。“徐郎。”小婢妻臉色歡喜。徐牧突然發現,不管他去了哪兒,隻要回到莊子,他的小婢妻,都是這副歡喜的表情。“采薇,你身子還未好轉。”徐牧兩步走去,扶住了身子。遙遙想起那一天在渭城,小婢妻為了保住家業,剛烈得像頭雌獅子,不退不讓。“徐郎,好許多了,奴家等會便熬魚粥,還請徐郎吃了再睡。”眼看著勸不住,徐牧隻好點了點頭。隻是些小活計,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東家回了。”衛豐帶著青龍營的好漢,早早起了身,準備入山伐木。對於這幫子的老兄弟,徐牧臉色有些愧疚,畢竟再怎麼說,邊關生死一輪,終究是沒能困殺北狄狗。“東家,我等這些人,昨夜兒都講過了,不管世道如何,我等都跟著東家走。”“畢竟,這天下之間,可再也沒有像東家這樣,能帶著我們痛快打狄狗的了。”在衛豐身後,數百個青龍營的好漢,皆是臉色堅毅地點頭。徐牧神情微動,並未矯情推辭,走前幾步,抱了衛豐一個。“東家,我等便去伐林,估摸著這一日,便能造出不少木屋了。嘿,張二狗那黑憨,都有姑娘喜歡了,說不得明年,便要生一個黑娃娃。”許多好漢都放聲大笑,徐牧也露出笑容,心底更開心的,是這些青龍營的老卒們,總算是慢慢融入了莊子的生活。當然,六百口人吃飯的問題,單單靠著釀酒,也並不算太拮據。但昨晚奔波一夜,徐牧已經有些想通。真說不好,國姓侯哪一天故去,這天下又要大亂,到時候,僅靠著這麼些人,很可能會陷入被動。常四郎那邊,已經養兵五萬了。而徐家莊,千人的私兵公證,卻還沒有湊夠人數。隻可惜三千老卒,在邊關殉國的太多了。是要想些法子,至少把千人的私兵招滿。“陳盛。”待衛豐等人走遠,徐牧才沉沉踏起腳步,往莊子方向走。“東家,怎的?”斷了一臂的陳盛,明顯還有些不習慣,連著身上的袍子,穿得也是歪歪扭扭。徐牧歎了口氣,走近兩步,幫著陳盛把袍子打正。“東家,那糙婆娘今日起得早了,不然都是跪著給我穿袍子的。”徐牧臉色一笑,陳盛怕媳婦的事情,莊子裡人儘皆知,偏偏他一直不認,說得急了,敢折了竹枝回屋說揍婆娘。但每一次,都灰溜溜地被踢了出來。“陳盛,周遵那邊如何了?”“遵哥兒該到鯉州那邊了。東家放心吧,遵哥兒辦事很穩。”沉默了下,徐牧點點頭。青龍營裡,多是鯉州人,以鄉營為聚。這一次,他特地讓周遵周洛二人,帶了三十多騎人馬,另有弓狗一起,去給青龍營遺留在世的親人,發放撫恤。這等事情固然有些蠢,但不管怎麼說,他是在證明一個態度,隻要是他徐牧的人馬,即便是殉了,依然會有撫恤發放。“陳盛,讓人加點緊兒,多起幾個窯爐燒磚,再過二月,怕要冬雪了。”“東家放心。”陳盛斷了一臂,這往後,都隻能留在莊子,做個看管小頭領了。徐牧不免一陣發澀,抬了手,拍了拍陳盛肩膀。……拾月,始冰。空氣之中,終於有了微微透骨的寒意。今日是月頭,發月俸的日子。早兩日,徐牧便讓人去了幾座大城的布坊,購置了數百套的暖袍。這一輪從邊關而回,帶回來的銀子財寶,除了分發給衛豐等人,以及撫恤之用的,餘下的,還有五萬多兩。賣酒的櫃台上,由於小婢妻的打理,也有二三萬兩存著。再加上當初殺老匪的那一份……攏共來算,整個徐家莊的手頭上,算是有十萬餘兩。儼然是個大財主了。當然,最有價值的並非是銀子,而是青壯好漢,武器袍甲,以及那份不會被官坊惦記的私兵公證。但這些東西,也很有可能,隨著亂世的延伸,一度化為雲煙。“夫人開始發月俸啦!”馬蹄湖上,終於來了一聲若雷的咋呼。不多時,偌大的木棚裡,便擠入了百多的莊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歡喜的神色。至於衛豐那些,自不必說,徐牧分發的那一筆銀子,足夠他們用上許久。按著徐牧的意思,即便這些人,想回鄉做個小富貴的地主,他也不會多加阻攔。但沒有一人離開。舔刀口的漢子,心裡隻有沙場征伐。薑采薇坐在櫃台上,也露出微微笑容,不時回頭看徐牧一眼,然後又扭了回去,熟絡地打著算盤。以往發月俸,徐牧是極少參加的,大多交給薑采薇自個去辦。但這一輪從邊關而回,他越發地想珍惜這樣的時間。“蓮嫂,一兩四錢。”蓮嫂笑嘻嘻地小跑而來,抓了銀子便想走回去。“蓮嫂,捎套暖袍子,家裡幾口,便捎幾套。這是你們東家……特地讓人去買的。”“世上最好的小東家。”蓮嫂怔了怔,誇了句後,一時笑得更歡了。慌不迭地重新跑回,抱了三套大袍,兩套小袍,便激動地往回走。木棚裡的莊人見狀,頓時都發出歡呼之聲。有幾個年紀大些的老漢,還嚎啕著跪了下來,衝著徐牧的方向磕頭。往年入冬,身無暖衣,隻能將樹皮剮碎,或者壓了枯草,塞入薄袍的夾層裡,隻求能挺過一冬,莫要稀裡糊塗地便凍死了。徐牧讓跪著的人,先起了身。他很能理解這些人的感激,這等的年頭,棉花種植還沒有普及,頂多是紀朝西南疆的邊境,會有域外人帶來一些。富人自有裘皮和絲麻,以作禦寒,而窮人,則什麼都沒有。“沈三萬,六錢。”“馬小雲,六錢。”“馬小騰,一錢。該學學你兄長,若是再誤工,便逐出莊子了,曉得了嗎?”薑采薇堆出一番佯怒。“夫人不要趕我,我曉、曉得了。”“借你三錢,給孩子買些好堂食。”……不知多久,徐牧才走出木棚,抬起頭來,看著沉沉的天色。說實話,他想做的事情還很多,譬如說去西南疆移植棉花,譬如說試著提煉香水,又譬如說,抄幾句千古流芳的詩文,貼在澄城書院的院頭,驚掉那些狗屁書生的滿口大牙。但這些,都屬於盛世的事情。而他的麵前,已然是一片沉沉而至的亂世。

回到馬蹄湖,頭頂的天色,轉成了魚肚白。徐牧揉了揉脖子,剛下車,便發現薑采薇帶著蓮嫂幾個村婦,在準備早食。“徐郎。”小婢妻臉色歡喜。徐牧突然發現,不管他去了哪兒,隻要回到莊子,他的小婢妻,都是這副歡喜的表情。“采薇,你身子還未好轉。”徐牧兩步走去,扶住了身子。遙遙想起那一天在渭城,小婢妻為了保住家業,剛烈得像頭雌獅子,不退不讓。“徐郎,好許多了,奴家等會便熬魚粥,還請徐郎吃了再睡。”眼看著勸不住,徐牧隻好點了點頭。隻是些小活計,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東家回了。”衛豐帶著青龍營的好漢,早早起了身,準備入山伐木。對於這幫子的老兄弟,徐牧臉色有些愧疚,畢竟再怎麼說,邊關生死一輪,終究是沒能困殺北狄狗。“東家,我等這些人,昨夜兒都講過了,不管世道如何,我等都跟著東家走。”“畢竟,這天下之間,可再也沒有像東家這樣,能帶著我們痛快打狄狗的了。”在衛豐身後,數百個青龍營的好漢,皆是臉色堅毅地點頭。徐牧神情微動,並未矯情推辭,走前幾步,抱了衛豐一個。“東家,我等便去伐林,估摸著這一日,便能造出不少木屋了。嘿,張二狗那黑憨,都有姑娘喜歡了,說不得明年,便要生一個黑娃娃。”許多好漢都放聲大笑,徐牧也露出笑容,心底更開心的,是這些青龍營的老卒們,總算是慢慢融入了莊子的生活。當然,六百口人吃飯的問題,單單靠著釀酒,也並不算太拮據。但昨晚奔波一夜,徐牧已經有些想通。真說不好,國姓侯哪一天故去,這天下又要大亂,到時候,僅靠著這麼些人,很可能會陷入被動。常四郎那邊,已經養兵五萬了。而徐家莊,千人的私兵公證,卻還沒有湊夠人數。隻可惜三千老卒,在邊關殉國的太多了。是要想些法子,至少把千人的私兵招滿。“陳盛。”待衛豐等人走遠,徐牧才沉沉踏起腳步,往莊子方向走。“東家,怎的?”斷了一臂的陳盛,明顯還有些不習慣,連著身上的袍子,穿得也是歪歪扭扭。徐牧歎了口氣,走近兩步,幫著陳盛把袍子打正。“東家,那糙婆娘今日起得早了,不然都是跪著給我穿袍子的。”徐牧臉色一笑,陳盛怕媳婦的事情,莊子裡人儘皆知,偏偏他一直不認,說得急了,敢折了竹枝回屋說揍婆娘。但每一次,都灰溜溜地被踢了出來。“陳盛,周遵那邊如何了?”“遵哥兒該到鯉州那邊了。東家放心吧,遵哥兒辦事很穩。”沉默了下,徐牧點點頭。青龍營裡,多是鯉州人,以鄉營為聚。這一次,他特地讓周遵周洛二人,帶了三十多騎人馬,另有弓狗一起,去給青龍營遺留在世的親人,發放撫恤。這等事情固然有些蠢,但不管怎麼說,他是在證明一個態度,隻要是他徐牧的人馬,即便是殉了,依然會有撫恤發放。“陳盛,讓人加點緊兒,多起幾個窯爐燒磚,再過二月,怕要冬雪了。”“東家放心。”陳盛斷了一臂,這往後,都隻能留在莊子,做個看管小頭領了。徐牧不免一陣發澀,抬了手,拍了拍陳盛肩膀。……拾月,始冰。空氣之中,終於有了微微透骨的寒意。今日是月頭,發月俸的日子。早兩日,徐牧便讓人去了幾座大城的布坊,購置了數百套的暖袍。這一輪從邊關而回,帶回來的銀子財寶,除了分發給衛豐等人,以及撫恤之用的,餘下的,還有五萬多兩。賣酒的櫃台上,由於小婢妻的打理,也有二三萬兩存著。再加上當初殺老匪的那一份……攏共來算,整個徐家莊的手頭上,算是有十萬餘兩。儼然是個大財主了。當然,最有價值的並非是銀子,而是青壯好漢,武器袍甲,以及那份不會被官坊惦記的私兵公證。但這些東西,也很有可能,隨著亂世的延伸,一度化為雲煙。“夫人開始發月俸啦!”馬蹄湖上,終於來了一聲若雷的咋呼。不多時,偌大的木棚裡,便擠入了百多的莊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歡喜的神色。至於衛豐那些,自不必說,徐牧分發的那一筆銀子,足夠他們用上許久。按著徐牧的意思,即便這些人,想回鄉做個小富貴的地主,他也不會多加阻攔。但沒有一人離開。舔刀口的漢子,心裡隻有沙場征伐。薑采薇坐在櫃台上,也露出微微笑容,不時回頭看徐牧一眼,然後又扭了回去,熟絡地打著算盤。以往發月俸,徐牧是極少參加的,大多交給薑采薇自個去辦。但這一輪從邊關而回,他越發地想珍惜這樣的時間。“蓮嫂,一兩四錢。”蓮嫂笑嘻嘻地小跑而來,抓了銀子便想走回去。“蓮嫂,捎套暖袍子,家裡幾口,便捎幾套。這是你們東家……特地讓人去買的。”“世上最好的小東家。”蓮嫂怔了怔,誇了句後,一時笑得更歡了。慌不迭地重新跑回,抱了三套大袍,兩套小袍,便激動地往回走。木棚裡的莊人見狀,頓時都發出歡呼之聲。有幾個年紀大些的老漢,還嚎啕著跪了下來,衝著徐牧的方向磕頭。往年入冬,身無暖衣,隻能將樹皮剮碎,或者壓了枯草,塞入薄袍的夾層裡,隻求能挺過一冬,莫要稀裡糊塗地便凍死了。徐牧讓跪著的人,先起了身。他很能理解這些人的感激,這等的年頭,棉花種植還沒有普及,頂多是紀朝西南疆的邊境,會有域外人帶來一些。富人自有裘皮和絲麻,以作禦寒,而窮人,則什麼都沒有。“沈三萬,六錢。”“馬小雲,六錢。”“馬小騰,一錢。該學學你兄長,若是再誤工,便逐出莊子了,曉得了嗎?”薑采薇堆出一番佯怒。“夫人不要趕我,我曉、曉得了。”“借你三錢,給孩子買些好堂食。”……不知多久,徐牧才走出木棚,抬起頭來,看著沉沉的天色。說實話,他想做的事情還很多,譬如說去西南疆移植棉花,譬如說試著提煉香水,又譬如說,抄幾句千古流芳的詩文,貼在澄城書院的院頭,驚掉那些狗屁書生的滿口大牙。但這些,都屬於盛世的事情。而他的麵前,已然是一片沉沉而至的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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