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瑾嫻隻是建議,包括他的那些個幕僚,皆是各執己見,有人讚同接手,有人認為應該婉拒,皆無定論,最終決定的還是他自己,至於結果,得看天意,他不能怨怪任何一個人。
瑾嫻說話一向都是這麼耿直,章彥成無奈笑歎,“既怕落埋怨,那你又為何要說出來?”
若非萬不得已,她才不想管閒事,費口舌,“那我不是為你著想,希望你能在皇上麵前展現自己的才能,博得皇上的賞識嘛!
大皇子唯一的優點就是生得好,是皇後的嫡子,除此之外,他哪裡比得上你?不論嫡庶的話,你才是最該做皇帝的那一個。”
這番話,不論是真心話,還是奉承,都深得章彥成之意,他笑望向她,眼神異常欣慰,“你好像對我很有信心?”
瑾嫻可不是拍馬屁,她是真的很看好章彥成,“你是我的男人,我當然對你有信心!論相貌品性,治國之才,你都是出類拔萃的,我相信皇上也都看在眼裡,隻是缺一個下定決心的機會。”
“所以你認為,這便是最好的機遇?”
“對!”瑾嫻毫不猶豫地點頭道:“這便是絕佳的時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可若是查到太子頭上呢?父皇會怎麼想?他很可能會認為是我在背後主使。”
實則書中有寫,此事是明兆和章彥成的主意,但章彥成並未告訴過她,瑾嫻當然得假裝不知情,
“這件事的起因不是嶽禦史嗎?若無禦史上報,也牽扯不出那麼多的人,這跟你沒關係啊!你隻是幫忙查案而已,如若太子身正,就不會被牽連,這是他自己的問題,怪不得你,皇上還不至於糊塗到這個地步。”
原本章彥成還有所顧忌,瑾嫻的話又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理智告訴他,不該冒險,可不知為何,他的內心深處居然願意相信瑾嫻,許是那個預知夢給了他勇氣,也可能是瑾嫻的目光太過誠摯,他突然就改了主意,決定冒一次險!
許多人都認為榮王那麼聰慧,肯定不願蹚渾水,他肯定會找借口拒絕這差事,然而次日上朝之際,他居然沒提拒絕的話,毅然應允,與刑部官員一起探查此案。
章彥安還想著,章彥成若是拒絕了,他便會替補,哪料章彥成並未拒絕,這……這不符合他的性子啊!他就不怕得罪那些臣子嗎?
章彥安百思不解,殊不知,這一切變故皆是因為瑾嫻。
此案牽連甚廣,查得太淺,皇帝不滿意,查得太深,又會造成朝野上下動蕩,如何查,查多深,這個度,章彥成必須把握好。
得知榮王接手此事,太後和惠妃皆憂慮,惠妃擔心兒子成為眾矢之的,勸他推掉差事。
母親的擔憂乃人之常情,章彥成可以理解,他不想讓母親憂慮,也不想過多解釋什麼,遂撒了個謊,
“此乃父皇的旨意,兒臣若是拒絕,便辜負了父皇的期望,不過母妃請寬心,兒臣打算隨便查查,做做樣子即可。”
兒子懂得進退,惠妃也就放心了,“那就好,你看著辦,總之得以大局為重,千萬不能得罪那些權臣,你還指望著他們呢!”
在章彥成看來,臣子們的支持的確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皇帝的態度,畢竟臣子們也是牆頭草,皇帝偏向誰,他們便站誰。
章彥成才安撫好母親,那邊廂,太後也派人來請他。
他當然知道太後的目的,但又不能不去。他若拒絕,太後的疑心會更重。
權衡利弊之後,最終章彥成還是去了一趟永壽宮。
太後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一再提醒他,定要用心查案,幫他父皇分憂,“你也不必顧忌哀家,該怎麼查就怎麼查。”
章彥成恭敬應道“孫兒定會秉公辦事,隻要於大人沒有犯大堯律法,便不會有事。”
太後一聽這話,頓感不妙,為防他亂來,太後又拐彎抹角的提點,
“其實吧!身在官場,脫不開人情世故,誰也不可能乾乾淨淨,不收一份禮,隻要他沒做過危害朝廷,擾亂官場之事,那便有情可原。”
才剛太後還說讓他不必顧慮,這會子竟又說這種話。
受賄看似沒什麼大不了,可賄賂之人往往都帶有目的而來,他們大多數都是為了權勢、官職或是自身利益。
正所謂拿人手短,收了賄賂,肯定會給對方好處,給官或是給權,抑或幫忙遮掩罪過,在所難免,這在無形之中已經危害了朝廷!
太後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她也是個護短的,又何必偽裝公正呢?
不過她畢竟姓於,維護娘家也是人之常情,而章彥成為皇上辦事,查貪官也是職責所在。
若與太後講理,太後肯定聽不進去,章彥成也就沒說廢話,隻笑應道“是,孫兒會見機行事。”
他應承模棱兩可,太後隻當他如此聰敏之人,應當懂她的意思,她哪裡曉得,章彥成這次是鐵了心要辦一樁大事!
反正是冒險,索性鬨大些,該怎麼查就怎麼查!
他們每審問一個人,幾乎都會牽連到其他人,審到最後,竟有二十七個人!跟他夢境中的結果幾乎一致!
更重要的是,那個給蕭大人送景泰藍的,看似是喬景喬大人,可他一個五品官,這景泰藍又是打哪兒來的?
待他們嚴加審查,用刑逼供之後才發現,那景泰藍其實出自太子之手,喬景隻是在幫太子送禮而已。
如若隻是送其他的東西,皇帝也不會太當回事,偏偏是皇室禦用的景泰藍,且蕭大人又是步軍統領,掌控都城兵防,他應該隻聽命於皇帝才對,太子居然暗中給他送禮,他竟還收了!
除卻步軍統領之外,太子亦給於相送了禮,這在堯帝看來,異常嚴重!太子此舉,分明有勾結重臣,意圖謀反之嫌!
氣極的堯帝讓刑部以及榮王等人給太子和其他涉案官員定罪。
刑部之人一時間沒了主意,不知這罪該怎麼定。
皇上看起來很生氣,若是他們定罪定得輕了,指不定皇上一怒之下連他們都會罰,認為他們在包庇太子。可若定得重了,那畢竟是太子,萬一皇帝不意重罰,他們又會被太子記恨。
他們不敢妄下定論,皆去詢問榮王的意見。
章彥成神情幽暗,並未表態,他隻道天色已晚,明日再議。
回府之後,章彥成將此事說與瑾嫻,“如果是你,你會如何給太子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