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雲楓將那本禮單大致翻看了一遍,還真就在當中找到了明兆的名字。
梁王送的有禮,按理說,明兆不必再送,可他卻單獨又送了一份。
待看清禮單上的記錄的賀禮之後,黎雲楓鳳眸微眯,隻因禮單上紅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牛血紅珊瑚。
那不是寶櫻公主在衡苑所競之物嗎?當時公主不肯退讓,一直在爭搶,那她應該很喜歡這株珊瑚樹才對,如此珍稀之物,又是公主的心頭好,明兆為何會當做賀禮送出?
難不成,他認為蘭容也曾搖鈴,是鐘意那顆珊瑚樹,所以才將珊瑚樹當做禮物,送給蘭容?
他都已經成親了,還對蘭容如此在乎嗎?
黎雲楓眸光微緊,太陽穴突突直跳,沉默許久,他終是沒說什麼,將禮單合上,“今兒個有些頭暈,改日再細看。”
“是,老奴告退。”總管帶著禮單退了下去,黎雲楓看了看時辰,他該去喜房那邊了。
縱使思緒紛亂,可這禮節亂不得。明兆不懂規矩,他必須守規矩!
丫鬟婆子們都在喜房裡候著,就等著七王子過來。
黎雲楓撩袍進屋,眾人福身行禮,此時的蘭容已然褪去婚服,卸去鳳冠,洗漱完畢,墨發半攏,其餘皆散於身後的她隻著了大紅色的中衣,端坐在喜帳中。
嬤嬤斟好酒,請他們夫妻二人共飲合巹酒,蘭容這才站起身來,行至桌邊,與黎雲楓舉杯共飲。
在此期間,黎雲楓一直在觀察蘭容的神色,她麵色平靜,似乎並沒有惆悵陰鬱,卻也沒有一絲喜悅。
兩人本就是指婚,且她曾經心有所屬,如今嫁給他,她開心不起來也是正常的。
飲罷合巹酒後,眾人又輪番說著吉祥話,黎雲楓默默聽罷,而後吩咐道:“這兒沒你們的事兒了,下去領賞吧!”
下人們福身道謝,“多謝王子殿下,多謝王妃娘娘!殿下與娘娘早些安寢,奴婢告退。”
待下人退出屋子,關上房門,熱鬨的喜房瞬時變得安靜下來,蘭容依舊坐在帳邊,不言不語,她的眼神一片空茫,看不出悲喜。
眼下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該說些什麼打破這尷尬的局麵呢?那些場麵話,他總覺得說著沒意思,猶豫再三,黎雲楓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當初是我向皇上請旨賜婚,你才被迫下嫁,你……會恨我嗎?”
話音落,隻見蘭容緩緩的望向他,眸閃詫色,大約沒料到他會在圓房當晚問出如此直白的問題。
蘭容的確詫異,但他既然問了,她便如實回答,“沒有你,也會有旁人,這是我的命運,沒什麼可恨的。”
“可你喜歡的是另一個人,如若不是我從半路殺出來,或許你就可以如願以償。”
他指的是明兆吧?蘭容兀自笑了笑,“你想多了,他並不喜歡我,即便你不請旨,他也不會娶我的。”
“可他後來一直在挽留你,由此可見,他還是很喜歡你的。”
蘭容已是局外人,是以她看得通透,“那不是喜歡,隻是驟然失去一個一直仰望他的人,他有些不習慣而已。如今他已娶妻,他們夫妻倆感情挺好的。我也早就放下了,所以你不必擔心什麼,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有分寸。”
“就怕他沒有分寸。”黎雲楓幽幽道了這麼一句,似乎意有所指,蘭容不明其意,
“殿下何出此言?”
“他今日也出席了婚宴。”
拜堂之時,蘭容被紅蓋頭遮擋,她看不到周圍的賓客,之後她便一直在喜房之中,並未與明兆碰過麵,更不曉得他來過,瑾嫻也沒提此事,是以蘭容並不知情,
“那麼多人都來賀喜,他來此無可厚非吧?給你送禮你還不樂意?”
“你可知他送的是什麼?”
黎雲楓望向她的眼神幽深難測,蘭容不禁在想,明兆到底送了什麼,能竟令黎雲楓如此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