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牌翻了個身,她聽到計數器被按下,但她的聽覺沒那麼靈敏,不確定按下的是左邊的還是右邊的計數器。
一想到計數器,她眼前的黑暗就消失了,想像出桌子與計數器,然後下一張牌被放上來的時候,她還在想計數器的事,沒能“看到”牌麵,再次超時。
她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忘掉記數器,排除這些雜念,用更大的專注來想象紙牌。
黑暗中的場景再次發生變化,之前她“看到”一張紙牌懸浮於麵前,而這次她“看到”四張,包括另外三張處於另一位置、疊在一起的紙牌。
“還是紅桃a。”她說。
計數器被按下,然後新的一張牌。
“紅桃a。”
一連十幾次,她都在重複“紅桃a”這三個字,她內心也產生了一些惶恐,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依靠幻覺來猜測,但轉念一想,不依靠幻覺還能依靠什麼?彆的東西又能好得到哪去?
而且,她“看到”被收回的紙牌與其他三張牌混在一起,反複穿插交疊,軍官像是在很認真的洗牌,所以她隻能勉強告訴自己,隻是正好連續抽出十幾次紅桃a而已。
閉著眼睛的馬裡金娜沒有看到,帕辛科娃將軍的眼神和表情出現了些微的動容,就連兩位久經考驗的軍官也彼此對視了一眼,因為真的連續十幾次抽出了紅桃a,而且除了第一次超時沒有掀開紙牌驗證之外,第二次超時的時候,軍官掀開了牌,雖說超時了,但確實是紅桃a。
連續十幾次抽出同一張牌是小機率事件,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會對受試者造成巨大的心理考驗,而最重要的是,當花色終於發生改變、抽出一張不同的花色時,受試者的答案是否能夠準確地隨之改變,如果沒有改變,隻能說受試者是靠慣性在猜,隻要一直對就保持答案不變,直到答案錯誤為止。
在紅桃a連續出現了18次之後,馬裡金娜主動給出了一個不同的答案。
“梅花a。”她忐忑地說道。
她“看到”的花色終於改變了,她不知道這是福是禍。
軍官這次翻牌的動作似乎比以往都要慎重和緩慢,兩位軍官和帕辛科娃將軍的視線全都落在紙牌上。
梅花a。
她沒有一直猜到錯誤的反饋才改變答案,而是主動改變了答案,保持了正確。
帕辛科娃將軍悄悄向前走了兩步,從角落裡來到桌子旁,伸過一隻手在馬裡金娜的眼前揮了揮,後者沒有任何反應,確實是在閉著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當帕辛科娃將軍在眼前揮手的時候,馬裡金娜答錯了一次,遺憾地沒能20連勝。
但從此開始,馬裡金娜的正確率曲線以驚人速度上揚,基本上十次裡她能猜對七八次,在第600次之前,她的正確次數已經實現了對錯誤次數的反超,如果她睜開眼睛,應該會看到帕辛科娃將軍與兩位軍官正在傳遞意味深長的眼神。
又過了一段時間。
“測試結束。”軍官說道。
馬裡金娜愣了一下,她在黑暗中已經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覺得這種懸浮於黑暗中的狀態很舒服,甚至不太情願返回現實。
她睜開眼睛,綠色計數器停留在732,紅色計數器停留在268。
她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將紅色和綠色看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