鑊澤 第一零一章 怙惡千麵教_卒舞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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鑊澤 第一零一章 怙惡千麵教(1 / 2)

仵作、捕頭以及幾名捕快等人是被賀難硬生生裹挾著跟他出門的。除了為首的賀難以外,其他幾人心中都是老大的不情願,臉上更是寫滿了被逼無奈——要去觸當地首屈一指的富戶徐員外的黴頭不說,熬夜加班還沒有俸祿拿,可不是不願意麼。

但賀難不這麼想。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早一天破案就能減少很多後續不必要的麻煩,甚至也可以避免更多無辜的生命犧牲,不過他倒是也能理解這些人的心態——雖然周獠已經在郡治內整頓了不少官員以及他們偷懶的風氣,但須知水寒郡的歪風邪氣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完全整治當然也並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說到這兒不得不把李老兒李仕通再搬出來說道說道了——李老兒雖然能力未必有多出眾,但他人不壞,為官的態度也值得作為楷模來標榜一下,再加上周獠寫給斧陽郡守的那封信還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所以李仕通也被一紙調令調任到了郡城裡,任了個舉足輕重、頗具分量的官職。如今的李仕通家裡神佛仙鬼也不拜了,隻偷摸擺了兩個牌子供著——賀難和周獠。

夔縣的這位邢捕頭辦事效率確實不錯,這一日之內他調兵遣將分頭調取了許多元二身邊人的口供,還真整理出了不少的線索。老仵作那頭兒也是沒敢怠慢這位,又仔細地對二人的屍體檢查了一番,也發現了不少有意思的細節。賀難這一路當然也沒閒著——他的身子骨能不動就絕不動彈,但大腦一刻都不會放鬆。

根據元二裁縫鋪裡的夥計稱,元老板在某一天夜裡急匆匆地出門去了,至於去了哪——人家元老板的私事兒自是不必向他們彙報的,夥計們也沒敢多問,但看元二的神色倒真是挺焦急的,結果第二天人就沒回來——本來這也不算個事兒,元二自打不親手開工之後,也會經常出去采購些絲綢布帛,所以兩三天不在這裡也並不稀奇,但那天晚上老板娘、也就是元二的妻子到裁縫鋪裡打聽丈夫的去向,要知道平時元二出遠門都是跟妻子報備的,結果這回他的妻子也不知道人上哪裡去了。直到又過了一日官府發了元二的死訊他們才知道元二已經被人沉屍河中了,元二的妻子在聽聞丈夫死訊之後,更是哭的昏倒在地上到了半夜才悠悠醒轉。

至於徐員外的小妾,由於昨夜屍體就被徐員外接回了府上請僧侶進行超度,所以沒有來得及細細驗看,但老仵作也仍然按照賀難的囑意檢查了她的身體——而檢查結果也很耐人尋味——他不但根據疤痕印證了賀難有關於“此女家中養犬”的事實,還發現她生前曾經遭到過侵犯——這種近乎於淩虐式的侵害顯然不止一人所為。

在完整地看完了屍檢的結果之後,賀難突然幽幽地歎了一句:“我在想……這女子當真是徐員外的小妾麼?”

此言一出,身旁其餘幾人臉色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而賀難也從中讀懂了一些東西:“不用這麼看我……你們心裡想必也有這樣的猜測,而且徐員外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們比我清楚得多不是麼?”

“您為何作此推斷呢?況且徐員外為何要冒領屍體呢?”一名心直口快的捕快問道,他便是陪同賀難一起前往二龍村的其中一位,在見識到賀難的本事之後對其很是敬佩,故而如此發問。

“作為小妾來說雖然要照顧老爺的飲食起居,但昨日我見那女子手上的厚繭顯然不是乾乾雜活兒就能留下的,依我看更像是長期且大量的農活才能積累出來的。其他的疑點比如咬傷以及侵害現在還不能作為證據,不過等我們到了他家裡便能清楚了。”賀難淡淡地說道,他沒有言之鑿鑿地肯定就是因為現在的證據還不夠多:“至於徐員外為什麼要冒領屍體……如果他沒有那種古怪的、戀屍的癖好的話那八成就是——移花接木,偷梁換柱。”

饒是如此,幾人也沒能理解賀難話語中的意思,尤其是那句“移花接木,偷梁換柱”更是意味不明,不過賀難也不在乎他們能不能聽懂,反正隻要徐員外肯讓自己進門就有機會印證自己的想法。

徐員外的宅子離縣衙門也並非很遠,在幾人談話之間便以到達,有捕快在自然是不用賀難親自叫門的,他便抱著雙臂在後麵等著。

過了許久,徐員外才在家丁的接引之下姍姍來遲,他甫一見眾人便笑嗬嗬地張了口:“邢捕頭彆來無恙啊,今夜拜訪我老徐所為何事?”

“想必這位就是徐員外了,賀某久仰您尊姓大名,今日得見果然非同凡響。”賀難往前幾步走上了台階,與徐員外比肩而立。賀難這廝真是臉都不要了,明明今天傍晚才聽說過徐員外這號人物,居然就腆著臉說什麼久仰久仰:“說來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來找您要個人,沒什麼問題吧?”

徐員外麵露疑惑地看向了邢捕頭:“這位是……?”看這少年不過十八九歲年紀,徐員外實在是想不出來這人是哪一號人物。

邢捕頭清了清嗓子:“咳、咳……徐員外,這位是郡裡來的賀獄曹。”話音落了有兩三息後他又補充了一句:“為了案子來的。”

“哦、哦,原來是賀獄曹,徐某也曾聽聞您到縣城,卻不曾想到居然是如此的青年俊傑啊,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失敬、失敬。”你方唱罷我登場,比起睜眼說瞎話來徐員外也是不遑多讓,甚至還有隱隱超過賀難的意思——畢竟他還真不知道郡衙派來一個什麼賀獄曹來查案子,無非就是接著邢捕頭的話說下去罷了。“要什麼人您儘管開口,我等一定配合。”徐員外看來也是個愛說俏皮話兒的人,或者說他還挺擅長套近乎的,順便也算是展現了自己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就算這幫孫子不敢說,我也非得讓他們給賀獄曹多交代點兒東西不可。”

“哦,那您是誤會了,我今兒來本來也沒想著帶會說話的人回去。”賀難是給了根胡蘿卜轉手就是一棒槌敲了上去:“尊妾室的屍身於我們偵破此案還有莫大的乾係,按規矩也得是縣衙先收押屍體。昨夜已經通容徐員外您一夜了,所以今兒我得把尊妾室帶回去。”

一聽這話,徐員外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實不相瞞,徐某的妾室在今日超度之後已經派人下葬了。”

“是麼?那我怎麼聞到那麼大一股味道了呢?”賀難拱了拱鼻子,刻意做出了“嗅”的動作。

“賀獄曹這般作態怕是對死者有些大不敬了吧……”徐員外至此已經是咬牙切齒地說話了。

“嗬嗬……難道徐員外您拿亡故之人做幌子就敬了?”賀難與之針鋒相對,今天他必須進這道門。

看著階上這兩位哪個都惹不起的主兒,底下的人也犯了難,不過說到底他們這是公事,邢捕頭還是硬著頭皮打了個圓場:“徐老爺不願妾室故去後受到叨擾是人之常情,但我們當差的也是公事公辦,還請徐老爺行個方便。”

對峙了半晌,徐員外興許也是想明白了,便冷哼一聲道:“那就跟我進來吧。”

賀難安排兩名捕快跟隨仵作去抬屍體,自己則帶著邢捕頭跟在徐員外的身後走進正廳。

“既然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您了。”徐員外緩緩開口:“之所以我要撒那個不大不小的謊說已經將她的屍體下葬,是因為我怕她死後還不得安寧,遭人褻瀆。”

“哦?在下還真沒想到徐老爺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啊?”賀難操著一口嘲弄地口吻說道,緊接著他又話鋒一轉:“那您可知道,尊妾室在生前或許已經遭人褻瀆了麼?”

“這……這怎麼可能?”徐員外一下子便愣住了,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賀難所說的此“妾”非彼“妾”,便佯裝憤怒——至少在賀難眼中是“佯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口中厲喝一聲:“若真是那群畜生做的,我必饒不了他們!”

“哦?哪群畜生?”賀難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徐員外難不成還真知道點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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