鑊澤 第一四八章 若個草頭王_卒舞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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鑊澤 第一四八章 若個草頭王(2 / 2)

字跡神采飛揚,驕狂跋扈,橫如大戟,豎如懸針,一撇一捺更是要飛到天上去,一看便知道出自賀難之手——賀難沒有客套地寫著什麼“吾兄展信安”之類的屁話,大剌剌地寫著“攘外必先安內,安內始由中宮。中宮偏寵宦豎,宦豎蓋印壓龍”。

朱照兒看了一柱香的時間,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隻道是賀難與齊單謀劃著什麼。

想罷,她便小心翼翼地折疊好信紙,奔赴齊單的小小趙王府而去。

近來五皇子偶染風寒,已有四五日並未出門,全是月牙兒在照顧著,此時的齊單正坐在榻上,裹著一層白綢緞的寢衣,外麵還披了一層錦緞套子的棉被,一手捧著溫熱的薑湯,另一手握著手絹捂在口鼻處不停地掩麵歎息。

他齊單何曾有過如此窘迫不堪的時候?說話都帶著痰音了。

朱照兒進門也是月牙兒給開的大門,月牙兒正端著一盆熱水,見了朱照兒也不免慌張——不知道是先放下水盆施禮好還是先打招呼好,朱照兒也不在意,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問了齊單目前在何處之後便不理會那小丫頭了。

“咳、咳……照兒……你怎麼來了?”齊單坐在榻上望見朱照兒進門,剛欲開口說話便是兩聲驚天動地的咳嗽聲,聽的朱照兒一陣揪心。

雖然病成這個樣子,齊單那搖搖欲墜的樣子反而讓人覺得我見猶憐,朱照兒可是見過賀難生病的樣子——扒著床頭上吐下瀉,倆鼻孔能流出四條線來,饒是如此還嘴硬自己是天妒英才、終有此劫呢。

本來還想刁鑽刻薄地嘲諷一下齊單背著自己“金屋藏嬌”的朱照兒,這下子心也軟了下來,她落座在齊單身邊接過他手中的薑湯吹了吹,然後把賀難的信箋奉上:“你的好兄弟賀難托我給你送的信。”

一聽是賀難來信,齊單頓時打起了幾分精神,他伸手展開書信,然後臉色便起了變化。

“又是謎啊……”齊單苦笑了一聲。

朱照兒望著齊單那形銷骨立的麵龐,一下子捕捉到了重點:“又?”

齊單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歎息了一聲:“這一次的謎倒是比上次直白了許多……”

歎罷,齊單問道:“你可知賀難想說什麼嗎?”

朱照兒撇了撇嘴:“要說就快說,彆在我麵前賣弄你們倆的聰明才智。”

“蔡環……”齊單輕聲吐露出了一個名字,“雖然我不知道遠在天邊的他是怎麼得知這件事的,但很顯然這件事已經大到天上去了。”

中宮便是皇後的代稱之一,而最受皇後娘娘寵信的太監莫過於司禮監的這幫老鬼了,而司禮監中執掌印綬的,正是蔡環。

蓋印壓龍——這倒也能解釋成司禮監的權力已經能越俎代庖、高過齊長庚了,但顯然齊長庚也不是受製於一群閹人的主兒,所以齊單能想到對此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蔡環在搞一些大的貓膩。

然而,蔡環本人可能都不知道他自己要“謀反”,隻是賀難用了這麼一出計策,要讓齊單把目光對準他。

蔡猛送給蔡環的那十箱子禮物中,有一件是本來沒有的,而把這東西塞進禮物中,才是賀難親自帶隊劫車的目的。

這多出來的“禮物”,也是一封書信,而且也隻有寥寥數字,一句狂言。

“願將效魏祖,若個草頭王。”

就這十字,已經構成反詩的標準了。

具體想表達什麼意思呢?大概就是我蔡氏和曹氏頭頂上都頂著一個“草”,我爹是您收的乾兒子,魏祖之父也是其祖父收的乾兒子,而我與魏祖都是宦官之後,何其相似——不如咱們爺倆也搏上一搏?

這句話,當然不是蔡猛寫的,他既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膽魄,更沒有那個想法,隻是這封提了反詩的信若是真被外人看到——誰管是不是你蔡猛寫的?

重罪有十,謀反首當其衝。

若是蔡猛給蔡環進貢的箱子裡搜出了這玩意兒——那就等著全家掉腦袋吧!

然,賀難此計的本意並非是讓皇帝降罪於蔡氏,因為一旦涉及到了“重罪十條”,那調查此案的官員必須做到事無巨細,若是真讓人發掘出了什麼蛛絲馬跡,賀難的這個小把戲很容易就會被拆穿,到時候鍘刀的落點可就是他賀難的脖頸上。

所以賀難才另外修書一封給齊單——齊單一方麵可以籍由“蔡猛反詩”借題發揮,要挾蔡環;另一方麵,也能將事情的發展控製在某個小範圍之內,不至於驚動龍庭。

到最後,結局就會像賀難所謀劃的那樣——蔡環一旦主動和蔡猛割裂,那麼蔡家在斧陽郡城裡便是一番孤立無援的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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