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最近半年,往來稍稍多了些,通商令頒布以來,兩地都同意開放國界,允許自由商貿,但起初一年多,一個往來商戶都見不到。曲陽城之戰已過了五年,兩地之前還是放不下當年的仇恨呐。”夏侯烈輕歎道。
“老將軍,說實話,您希望兩地通商麼?”嚴良正色問道。
“這個彆問我,這事得由你定。皇上讓你全權負責此事,通不通商,你自己看著辦。是戰是和,我邊關將士儘皆聽令就是。”
說著,夏侯烈又是一歎,輕聲道,“不過說實話,我打了大半輩子仗了,到現在,算是有點理解柳老將軍當年的心情。
她辭官之時,也就是我這等年紀,不是她真的上不了馬提不動刀了,她是累了,倦了,也厭了。
當年木沁草原一戰之後,我明顯感覺到柳老將軍的鬥誌已經消退了許多。想是因為那一戰,殺死的平民太多了。”
嚴良聽得點了點頭,感歎道“慢慢來吧,做生意不是一天兩天,化解仇怨也不是一天兩天。隻要雙方真心向和,總有辦法讓百姓們淡忘過去的。”
歐陽倩笑道“相公說得對,現在這些往來的客商不就是好苗頭麼,倘若這條山道修通,兩境往來一定會更加頻繁。”
夏侯烈皺眉道“其實近幾個月,從草原來的客商已經減少了許多,去年夏季之時,前來販賣牛羊的胡人可比現在多得多,隻是因為鬨了場瘟疫,使得胡人來得少了。”
“是因為民生蕭條,牛羊賣不出去了?”嚴良問道。
夏侯烈搖了搖頭,“這隻是一方麵,更主要的原因,是有傳言說,北方的這場瘟疫,是胡人通過他們的牛羊故意散播的。”
嚴良聽得一皺眉,“有證據麼?”
“沒有,不過這場瘟疫來得很突然,擴散得也太快,叫人全無防備,而且自始至終都搞不清源頭在哪,的確有點可疑。好在疫病沒有擴散到軍隊中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歐陽倩沉聲道“倘若真是胡人故意傳播瘟疫,那他們就是心懷鬼胎,想趁北方虛弱不堪,趁虛而入!”
嚴良冷笑道“倘若真能證實瘟疫是胡人傳播,那還談個屁的通商,直接準備開戰得了。這事現在還在查麼?有沒有新的進展?”
“一直在查,去年太子到北方來,也是為了調查瘟疫傳播的真相。進展嘛,暫時沒有,瘟疫這東西,來無影去無蹤,想追根溯源,沒那麼容易。”
聽得此言,嚴良的心情不由變得沉重了些許。
“看來眼下的首要之事,是要弄清胡人到底是不是真心談通商,彆搞到最後,上了他們鬼當。”
“是啊,此前派過來的欽差,一直拿不定個主意,也是有這方麵的考慮吧,這次可就看你的了。”
嚴良點了點頭,想了想道“咱們先去曲陽城那邊轉一轉吧,到了曲陽城,我叫人通知胡人會麵詳談。”
隨後,一行人沿著顛簸不平的山道,緩緩向天狼山深處而去。
一路上,嚴良不住地左右顧盼,仔細觀察地形,大致在心中測算。畢竟修過那麼多路了,走上一遍,基本能估算出工期長短和投入成本。
“嚴良,你打算修這條路嗎?”夏侯烈正色問道。
“修啊,皇上讓我來不就是讓我修路的。不管胡人是否誠心談通商,這條路都照修不誤。”嚴良淡然說道。
“路修好以後,你覺得現在的大梁,能夠應付胡人麼?”夏侯烈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嚴良想了想,輕歎道“修這條路,是為了爭取一下和平的希望。大梁主動提出通商,草原也已響應,不修這條路,大梁便會失信於草原。
如此一來,今後幾十年,兩境之間都再難和平。要化解恩怨,總要有一方率先表達誠意,修了這條路,便是向胡人展現我們的誠意。至於草原最終是否接納這份誠意,就看他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