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沒錯,這事兒自然是當地官府允許。
鬨鬨哄哄,好不熱鬨。
橫川義郎沉著臉,臉色極差,隻是瞥了一眼就不再關注。
而巴雅爾孛額,臉上卻露出了義憤之色“這些洋人罪該萬死!”
但見徒弟已經進了喇嘛廟,他隻好跟上。
這是一座青瓦白牆的小廟,廟裡僅有一個白胡子老僧。
這老僧身材敦實,顴骨很高,雙眼如同鷹隼一般犀利。
他就是青木玄春,當地人都管他叫玄春和尚。
橫川義郎被巴雅爾孛額攙扶著,一瘸一拐進了裡間,見了青木玄春。
青木玄春臉色慈祥的看了一眼巴雅爾孛額,說“請容許我們私下裡說幾句話。”
巴雅爾孛額悻悻然,他咬咬牙,朝外麵走去。
裡麵,橫川義郎惡狠狠的說“任務失敗,沒有殺死馬漢達。”
他將事情經過講述一遍,言語間,將任務失敗的責任,都推到了那個非僧非道的雲卯上人身上。
青木玄春披著紅色僧袍,露出半拉精壯的臂膀,他的手裡撚動一串嘎巴拉念珠,那是不知多少高僧的眉骨和指骨打磨而成,因為珠子的年份不同所以顏色深淺不一,已經有了厚厚的包漿。
他淡淡道“我已收到這個令人遺憾的消息。須知,沙俄一直在哲布尊丹巴八世暗中勾結,圖謀蒙地。而草原上也不太平,匪患嚴重,匪徒劉天佑時常襲擾各村各旗。又有天災不斷,草原百姓活在水深火熱中,正需我們日本帝國站出來扶一把。
原本以為你能完成任務,挑撥清國與沙俄之間的關係,可你連這麼件小事都辦不好,還讓自己成了個瘸子!”
時常對關心他的巴雅爾孛額不耐煩的橫川義郎,此時卻羞愧的低下了頭。
他沉聲道“我的傷不久後便能痊愈,不會成為瘸子,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青木玄春揚起腦袋,嘎巴拉念珠撚的飛快,說“草原有三害。其一為喇嘛教。婚喪疾疫,思想行為,莫不受其支配,僧人免稅,免徭役,免兵役。所以清國大力扶持當地建廟,草原人趨之若鶩,可數量已經超出草原能承受的範圍,此乃導致草原人再不會作亂的陽謀。
其二為晉商,此等人重利盤算,譬如德懋興、同祥魁、大盛魁這些商號,都有清廷頒發的龍票,在此進行壟斷經營。他們放貸,草原百姓個人貸了錢,利滾利,父債子償,夫債妻償,若死絕,則由旗公還,牛羊駝馬率以抵收欠賬,搜刮將空,萬騎千群,長驅入塞,以至草原生計艱難,貧瘠日甚。
其三則為洋人,你來時想必都看見了。
河套地區,本來肥沃,何以至此?
我大日本帝國,當有所為。
念在你千裡迢迢的苦勞,再給你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先把傷養好了再說。
外麵那個老不死的,他可知道你的底細?”
橫川義郎聽了,心裡一緊。
他期期艾艾“知道些,不多。”
青木玄春目光一凝。
旋即沉聲道“你們來時,可有人注意到你們?”
橫川義郎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都被洋人傳教士吸引,倒是沒人注意。”
“那便好。”青木玄春提起案幾上的降魔杵,起身要往外走。
橫川義郎跪坐在地上,掙紮著轉身,焦急道“青木君,你要做什麼?”
“自然是替你收拾首尾,看來你需要換個身份了。”
橫川義郎張張嘴,卻又深深地將頭低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青木玄春個頭不高,且年事已高。但身強體壯,冷酷沉著。
他拎著降魔杵,步履沉穩,讓橫川義郎連反對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一時間,心亂如麻。
巴雅爾孛額的年紀也不小了,趕了好多天的路身心疲憊。
這不,在外麵的蒲團上,隻是坐了一會兒,就靠在柱子上直打瞌睡。
他的腦袋先是點了幾下,最後深深垂下去,發出如雷的鼾聲。
忽然,一聲嘹亮的雀鷹鷹唳傳入殿中回蕩不已。
巴雅爾孛額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鷹怎麼進了屋子裡?
他便看見目露凶光,手持降魔杵的青木玄春朝他走來。
巴雅爾孛額趕忙起身,抽出了神鴉牛骨短刀“你要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