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一針見血毫不留情的評論讓德拉科麵孔微微泛紅。“是的,教父,所以這督促我更加努力看書學習。”他說,“而且,給隆巴頓講解魔藥和示範咒語也有利於知識的複習鞏固。”
魔藥課教授頓時挑高了眉“隆巴頓?”他假笑著,“我假設你不是真的在輔導這個格蘭芬多?他在魔藥方麵的天分甚至還不如高爾和克拉布,而就我所知,你對自己的斯萊特林同學兼從小的玩伴並沒有表現出足夠多的耐心。”
德拉科低頭,有點後悔自己剛才莫名其妙多說了這一句。“因為文森特和格裡高利都隻想得到作業的答案而已。”他隨即又補充道,“而我無法容忍格蘭傑或是波特的一知半解——讓他們就這樣給隆巴頓講解習題,我認為是對魔藥這門精深高妙的學問的侮辱。”
這一次斯內普露出一個真正的笑容“我很高興能聽到你這麼說。”但這笑容隨即就被斂去,魔藥課教授顯出嚴肅的表情,“德拉科,你和哈利·波特相處愉快,和他的那些格蘭芬多們也建立了總體和睦的關係,儘管在麵對韋斯萊的時候依然衝動幼稚……去除了這一點,我暫時還沒有在一年級身上看到那種最典型的學院對質。”
斯內普平靜地表述著,德拉科在那兩道目光下顯得微微不安,但還是努力維持自幼便教導的禮儀風度。
“德拉科,我不知道這是否你父親的要求,或者單純出於你自己的意願選擇哈利·波特,與他——打敗了‘那個人’的孩子、一個格蘭芬多——成為朋友。在你父親這也許是相當劃得來的投資,而在你這同樣是一種榮耀、一種出風頭、一種顯示你高出其他人的方式……不要對我說你並沒有這樣想。”
鉑金頭發的男孩點頭,垂下眼,感覺臉上開始微微發燙。
“事實上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感覺羞愧,而且我也不認為這有任何好羞愧的。”斯內普冷笑著,銳利的目光似乎直接從男孩的灰色眼睛看到他內心深處,“需要我再次說明?我們是斯萊特林。你主動接近波特,和他做朋友,甚至與他的那些格蘭芬多也都交好,這一切理所當然,沒有任何不對。但是德拉科,我想要提醒你的,也就是這一點——我們是斯萊特林,而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到底是不一樣的,對於友情的看法、友人間往來相處的模式、一旦發生問題矛盾解決處理的手段……這些都完全不同。”
“有什麼不同,教父?”一年級的斯萊特林抬起那雙灰色的眼睛,顯露出少見的大膽和坦率。“《霍格沃茲,一段校史》上不是說,格蘭芬多熱情勇敢,能為朋友兩肋插刀,甚至無所謂犧牲自己;而斯萊特林的友誼雖然難以獲得,可是一旦得到斯萊特林真正的友誼,他們也可以為朋友付出一切不是嗎?”
男孩的反問,讓西弗勒斯·斯內普猛然怔住了他當然知道《霍格沃茲,一段校史》上的這些描述,甚至可以相當精確地指出它們都出現在哪些章節。他也知道因為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魔法實踐課的分組要求,霍格沃茲的學生們正在慢慢嘗試著跨越不同學院之間那些壁壘,緩和那些由來已久、幾乎習以為常的緊張對立。但是,他仍然無法想象自己的教子、馬爾福家的繼承人,以這樣一種理所當然的口氣去評價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無論他心中是否清楚地知道,說出這樣話語的德拉科·馬爾福不過剛剛進入霍格沃茲兩個月,而且,到底還是天真單純,從沒有經曆過人生風浪、艱險磨練的十一歲孩童。
德拉科·馬爾福——十年前那場戰爭結束、黑魔王暫告失敗後成長起來的孩子,沒有經曆過任何真正的黑暗、恐怖,他們在父母格外的珍視愛護中成長;無論戰爭在他們的上一輩的身體、內心烙印下何等深刻的傷疤,他們頭頂的天空總是晴朗而沒有陰霾。
他們不知道,真正的黑暗、真正的危險,距離他們有多麼迫近。
黑色的眼睛越發幽暗深沉,西弗勒斯·斯內普凝視著鉑金頭發的教子——男孩甚至還在認真等待他的回答。
“你今天的行動草率,德拉科·馬爾福。僅僅是運氣你們才沒有遭受到大的傷害。在巨怪闖入城堡的時候還四處亂走亂逛……即使真的是出於對格蘭傑的關心,你也完全有辦法通知學校的教師,至少,通知我,而不是由你們幾個一年級自己去尋找她、麵對可能的危險。身為一個斯萊特林,卻被格蘭芬多的魯莽、自負和愚蠢所帶領——這一點我絕對不能原諒!而如果這就是她真實的水平,我甚至懷疑你是否真的具備評價好壞優劣、選擇自己友人的眼光——”
“可是西弗勒斯,格蘭傑並不魯莽,也沒有自負,更不愚蠢!”德拉科忍不住反駁,“她並沒有自己跑去找巨怪——她隻是為了掩護彆人……她為了我們才那樣說!”
“什麼意思,馬爾福?”
“她說都是因為她——這沒有錯。我們確實是因為擔心她不知道城堡裡闖進了巨怪才想去圖書館那邊找她。而且從後來的遭遇,時間上她也非常可能一個人撞見巨怪。但是,她沒有自己跑去找巨怪——她隻是在書本裡讀到過有關巨怪的知識而已,從來沒有想過靠這些知識去挑戰它們;在我們找到她之前,她甚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斯內普挑高了眉頭,他幾乎不能控製自己的臉上不露出驚詫的表情“都是因為我——我在書裡讀到過巨怪,我認為我對它們很了解……”赫敏·格蘭傑當時這樣說,“哈利他們來找我……如果沒有他們,我一個人遇見它現在就死定了——他們來不及去找人,我跟巨怪走了個麵對麵。”他意識到這個一年級的格蘭芬多女巫玩了一個巧妙的文字遊戲,用一句“我認為我對它們很了解”成功地誤導了三位教師。單純從語言運用方麵,這根本不像是一個格蘭芬多可能掌握和嫻熟運用的技巧,而完全像是一個斯萊特林……
“我也這麼覺得,教父。”
德拉科·馬爾福的附和讓他意識到自己居然把話說出了口,鉑金頭發的男孩顯然對此感到高興。“剛開始隻是有點奇怪……彆扭,可是後來越想越覺得巧妙——麥格教授隻扣了她一個人的分數,但同時還給我們都加了分。如果把事情都照實說出來,不但麥格教授會對韋斯萊非常生氣,很可能還會扣他們下午逃課、遲到的分數呢……”
魔藥課教授的假笑讓興奮的男孩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隻能露出討好和懇求的笑容“不,教父,求你……西弗勒斯……”
“我對處理格蘭芬多乃至全部四個學院學生天生的嫉賢妒能沒有興趣。”斯內普用銳利的一眼壓製住德拉科任何可能的激動反應。“這種事情除非自行處理妥當,否則永遠都會成為問題。格蘭傑或許是個失敗的案例,而我不希望在斯萊特林看到任何類似的事情發生。”
“我向您保證這一點,教授。”
“很好,馬爾福先生。”魔藥課教授稍稍點一下頭,“現在回到你的宿舍去。如果遇到費爾奇,告訴他是我找你談話。”
“是的,教授。晚安,教父。”
望著從自己房間輕快地走出去的德拉科·馬爾福的背影,斯內普並不十分懷疑如果不是因為向來的教養,談了話放下心中事情的男孩會一路連蹦帶跳地離開。他對這個假想的情景微微彎了彎嘴角,但隨即恢複了最嚴肅的表情。抽出魔杖,斯內普熟練異常地在房間放下一係列靜音咒、防禦咒、防打擾咒和保護咒,然後才在沙發裡小心地挪動一下坐姿,伸手撩開長袍下擺,露出被蓋住的小腿來。
左腿的褲管已經被挽起,斯內普仔細檢查一遍小腿上那個兩英寸長,兩邊皮肉翻起,同時泛出點點熒藍光芒的傷口,咬一咬牙,拿起沙發旁邊茶幾上那瓶威士忌,將酒水來回澆上傷口——傷口的皮肉瞬間像是被火焰炙烤一樣,迅速地發紅、發黑,並從傷口中流出淡黃色的膿漿來……他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出聲。
那條該死的狗……但是,魯伯斯·海格不可能給它的牙齒和爪子塗上□□。
而且海格的地獄三頭犬牙齒咬得斷最堅硬的鐵鏈,對普通的毛皮或植物纖維卻無可奈何,能夠了解這一點的巫師顯然不會在霍格沃茲以外。
這兩點可以說明,暫時、至少今晚,城堡裡發生的事情與從阿茲卡班越獄的小天狼星布萊克沒有直接關聯。
斯內普輕輕歎一口氣這並沒有減少他的擔憂。事實上,情況正變得越來越不利。
“西弗勒斯。”壁爐裡突然躥起綠色的火苗,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麵容出現在火焰裡。“馬上到
我的辦公室來。”
他點頭,迅速處理完傷口,然後通過壁爐進入到校長室。
“哈利……佩弗利爾教授送來的信息,葛雷特巴赫先生證實,魔法部在今天晚上七點半左右發現越獄在逃的布萊克的蹤跡——距離霍格莫德三十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