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上午。
“嬸子,又去給羅叔送飯啊。”張義見羅夫人提著包袱出門,立即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是啊,就他講究多,這不吃那不吃的,害得我還得給他送飯。”
羅夫人邊說邊往院門外走去。
張義又問道“嬸子,小子一直也沒好意思問,羅叔在哪個衙門啊?”
“樞密院啊。”說到自己夫君工作的衙門,羅夫人還是有些驕傲的,哪怕隻是一個門子。
張義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不是部前街路口那個?”
“你這孩子,還能有幾個樞密院啊,就是部前街那個。行了,你踏實待著吧,我先走了啊。”說完,羅夫人就要打開院門出去。
張義連忙叫住對方“嬸子,你把東西給我吧,我正要去那邊找差事呢。順路就把羅叔的餐食送去了。”
羅夫人一聽這可挺好,卻又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這多不合適啊,還讓你跑一趟。”
張義走上幾步,就把包袱拿在手裡“這有啥不合適的,都是順路的事。”
說著,就向羅夫人打了聲招呼,邁步走出了小院。
一炷香後,張義無視了門外兩名頂盔貫甲的護衛,徑直向樞密院裡麵走去。
“嘿!哪裡來的野小子?給我站住!”
護衛反應還算及時,一把拉住張義的胳膊,隨手就向台階下麵拉扯。
“哎呦!”張義表現得沒有絲毫準備一樣,借著這股力倒退了幾步,就從台階上滾了下去。那個裝了飯食的包袱也滾落在地,從裡麵還掉出兩個餅子。
隨後,就快速爬起身,原本乾淨的衣袍上已經滿是黃土,這才抬頭說道“你怎麼打人啊?”
護衛卻是凶狠的說道“打你算是輕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也是你能亂闖的?趕快滾!”
張義假意看了看門頭上的牌匾,這才說道“我是給我叔送飯的。不是亂闖。”
“你叔?誰啊?”護衛看了眼台階下灑落一地的飯食,這才好奇問道。
“我叔叫羅岩,就在樞密院當差。”
“羅岩是你叔?”
“對啊,咋了?”
護衛這才仔細打量一番張義,看著倒不像個奸猾的。於是,就轉頭對門房方向喊道“羅岩,有人給你送飯來了。”
“來了,來了!”話音剛落,羅岩就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張義看見羅岩的身影,立即撿起掉在地上的包袱,一瘸一拐的走上台階,嘴裡還喊著“叔,嬸子給你準備的吃食。”
羅岩見劉奇找到衙門來了,當即就是一愣,接過包袱好奇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正好到這邊找差事,就順路把吃食給您帶過來的,也省的嬸子跑一趟了。”
說到這裡,張義指著掉在地上的兩張餅子說道“剛才這人推了我一把,有兩個餅子掉在地上了。”
那名護衛見鬨了誤會,連忙解釋道“剛才他也不通報,直接就往裡闖,我哪兒知道是你侄子啊。”
羅岩卻沒閒心搭理對方,心疼的看了下地上兩張餅子,本來帶的就不多,這還糟蹋兩張餅子,下午要挨餓了啊。又白了護衛一眼。這才對張義說道“沒事,謝謝你啊。”
張義用滿是塵土的袖子擦了一把滲出汗水的臉,頓時變的跟花臉貓似的。嘴上說道“叔,那我走了啊。”
說完,就一瘸一拐的下了台階,撿起地上那兩張餅子,撣了撣上麵的塵土,一口咬了下去。扭回頭又瞪了一眼那個拉扯他的護衛,就一瘸一拐的向著街對麵走去。
見到這一幕,羅岩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又瞪了一眼那個護衛,這才轉身回了衙門。
等他進了門房,另一名護衛也開口了“老吳,做的過了啊。怎麼說都是個孩子,不懂規矩也沒必要……。”
轉過街角的張義,這才恢複了正常走路的姿勢。又在街上閒逛了一個時辰,這才一瘸一拐的回到羅岩家的院子。
正在院子裡洗衣的羅夫人,見到對方一臉的泥土,身上更是臟的不行,不禁疑惑問道“劉奇,你不是去找差事了嗎?怎麼這個樣子就回來了?”
張義擠出一絲笑容“嬸子,這不是摔了一跤嗎?”
說完,就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屋裡去了。
羅夫人搖了搖頭“這孩子。”說完,就繼續忙自己的事。
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躺在床上的張義,就聽見院子裡有腳步聲響起,趴在門縫上向外觀瞧,就見羅夫人挎著一個買菜的籃子走出了院子。
張義這才小心推開房門,等腳步聲走遠,就疾步走出房間,轉到羅岩臥室外的後牆,也隻是幾下的功夫,就爬上到了房頂上。敲碎了幾塊瓦片,直到能透過縫隙看見屋裡,這才停手跳回地麵。
隨即又去了廚房,找到裝鹽的罐子,輕輕扒開一層鹽粒,將早已準備好的藥粉撒了進去,等恢複了原狀,又把剩下的藥粉灑進了水缸裡。
晚間,羅岩腋下夾著包袱回到了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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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媳婦說了兩句話,就敲開了張義的房門。
“叔!你回來了?”張義瘸著腿把對方讓進屋裡。
羅岩看著對方的腿,不禁皺眉“疼嗎?”
張義用袍袖擦了一把額頭不存在的汗水,擠出一絲微笑“不疼。”
“你這腿用不用找個郎中看看啊?”
“沒事的,叔,小子以前經常爬樹,不知道摔下來多少次了,養幾天就好。”
“行,那你接著躺著吧。也彆亂跑了,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給你送過來。”
“不用的叔,小子……。”見羅岩開始瞪眼了,張義才一縮脖“那就謝謝叔了。”
入夜,寂靜的小院裡突然傳來開門聲,羅岩捂著肚子就向牆角的旱廁跑去。
片刻後,羅夫人焦急的催促聲響起“當家的,你倒是快點啊,我快不行了。”
“等著,催什麼催!”羅岩不耐煩的喊道。
“廢話!要是等的了,還用催你嗎?”
躺在床上的張義,聽著外麵的動靜,不禁露出微笑,翻了個身就沉沉睡去。
清早,羅岩麵色蒼白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正遇到也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張義。
看見張義神采奕奕的樣子,羅岩不禁好奇“劉奇,你昨晚沒事?”
“叔,啥事啊?”
“你沒鬨肚子?”
“沒啊?”
“不是,我是說,你昨天晚上吃了你嬸子做的晚飯,沒鬨肚子?”
“您問這個啊,昨天小子不是撿了兩張餅子嗎?晌午吃了一個,還剩一個,小子尋思著彆浪費了,晚飯就吃的餅子,您給拿去的飯菜,還在屋裡放著呢,打算一會兒熱一下再吃。”
羅岩慌忙說道“那飯彆吃啊,昨天夜裡我跟你嬸子折騰了一宿,差點沒死在廁所裡。”
說完,就夾著包袱要去上衙。隻是剛走出幾步,腳下就一個踉蹌,要不是反應迅速,差點就摔上一跤。
張義連忙瘸著腿過來,扶住對方“叔,你這是咋了?”
“嗨!昨天晚上整整拉了十幾次,腿都軟了。”
“那你還上衙啊?不行就休息一天吧?”
“不去不行啊,白天就兩個人,我不去,門口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說完,就掙脫開張義的手,扶著院牆向院門走去。隻是剛走出幾步,腳下又一個踉蹌。這回就沒那麼幸運了,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
“叔!”張義驚叫一聲,就把對方扶起。
“叔,你這樣不是事啊,我看還是跟衙門請天假吧?”
這時,羅岩擦了下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內心掙紮了許久,這才點了點頭。
片刻後,張義看著躺在床上的夫妻二人,歎了口氣就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間。
羅岩看著走出房間的背影,不禁扭頭瞪了一眼媳婦,幸虧劉奇沒吃昨晚那頓飯,要是也吃壞了肚子,還不定多大的麻煩呢。
羅夫人仿佛沒看到夫君責怪的眼神,而是看著房頂說道“夫君,你看房頂,是不是漏了?”
羅岩這才看向房頂,確實有光透了下來,煩躁的說道“怎麼著?你還打算讓我現在修房頂啊?”
臨近中午,張義提著一個紙包從外麵走了進來。
敲響了夫妻倆的房門,這才探頭進去“叔,嬸子,身體怎麼樣了?”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羅岩,隨口應道“還是老樣子吧。”
“您兩位還沒吃晌午飯吧?我在街口買的餅子,一會兒我燒點開水,你們湊活吃點。”
說完,也不等二人反應,就關上了門,去廚房燒水去了。
羅岩又責怪的瞪了媳婦一眼,羅夫人則是歎了口氣,連反駁的話都懶得說了。
稍後,房門再次被敲響,就見劉奇端著一個撥盤,裡麵放著幾張餅子和兩碗熱水走了進來。
“叔,嬸子,吃口東西吧,越是鬨肚子越要多吃,不然更難受。”
等張義把托盤放在桌上,“無意”的抬了下頭,就看見房頂有光透下來。
“叔,你這房子漏了啊?”
羅岩夫妻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就這樣吧,涼快。”
張義卻說道“我看這天陰下來了,搞不好要下雨呢。”
說著,就像想起了什麼“叔,你家有梯子嗎?我上去給你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