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中午,張義終於趕到了刺史府,又在小吏的引領下走進了集議房間。
此時,房間裡已經坐了六七名大大小小的官員,眾人見到這個身著七品官服,長相又陌生的官員,紛紛起身抱拳行禮。可是,當他們聽說眼前這位就是前些日子大鬨府城,與胡海發生衝突的於則成時,又立即變上另外一副麵孔,紛紛躲得老遠,就像對方身上有瘟疫病毒似的。
張義麵對這一情景,隻能在心裡無奈歎息,果然官員是最現實的一群人。
“使持節西京大同府事軍州事,鄭刺史,到!”
正在這時,一名小吏在門外朗聲報名。
房間內的眾人慌忙起身,整理個人儀容。
與此同時,張義隻覺房間裡的光線一暗,那位年約五旬的大同府刺史鄭玉,已經邁過門檻走進房間。
“下官,見過刺史!”一眾官員齊齊行禮。
鄭玉繞過書案,這才向下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坐下。
“謝刺史!”
在眾人落座的同時,鄭玉的目光已經從每個官員的臉上一一掃過。隻是,當他看見於則成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目光就從對方臉上一掠而過。
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不是心思通透的,當見上官的這一舉動,眼神中均是露出一絲彆樣味道。
鄭玉見所有人到齊,這才向貼身小吏點了下頭。
小吏立即會意,將一份公文捧在手裡朗聲宣讀。
坐在下麵的張義,對那些晦澀難懂的句子大為頭疼。直到對方讀到其中一句“限大同府在六月十五之前,征調糧食十五萬擔,草料二十五萬束以作軍需。”
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北樞密院下的命令,讓大同府籌集糧草。
鄭玉等小吏宣讀完畢,才輕聲說道“各位聽清楚了吧?”
故意頓了一下,見沒人應聲,隻能繼續說道“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本官就直接指派了。我大同府下轄兩州七縣,本官打算平攤到每……。”
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一個突兀的聲音從中打斷“刺史,下官有話要說。”
鄭玉循聲望去,隨即就是一愣,隻見打斷自己話頭的竟然是新任懷仁縣令於則成。
“你等一會兒。”他隨口說了一句,就打算繼續宣布籌糧方案。
隻是話音剛落,於則成的聲音再次響起“刺史,下官冒昧,有些話不吐不快!”
鄭玉眉頭微蹙的看向對方,眼神中更是閃過一絲厭惡。
張義已經借機起身,先向鄭玉施了一禮,而後就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刺史,雖說懷仁是整個大同治下人口最少,財政最貧困的縣,可下官仍然願意遵從北樞密院的命令,聽從刺史的指揮,主動上繳五千旦糧食,草料五千束以作軍需。”
自古以來,官場上就沒有傻子。剛才鄭刺史明明說到了“平攤”二字,再結合著於則成的一番發言,也讓其他州縣的縣令州牧反映了過來。尤其那幾個人口少,地方產出不豐的縣,立即站出來主動表態。
“刺史,雖說天成縣地處邊塞,人口也隻是勉強過萬,可下官依然……。”
“刺史,我長清縣人口不足八千,今年冬天又鬨了白災,可下官依然願意主動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