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怨得報的快感蕩然無存,唯餘歉疚。
輾轉難眠之際,還是起身續寫了話本,不求彌補,隻願能幫到徐弦月。
他深知,即便袖手旁觀,張叔亦是能修繕話本,達成她的目的。
王掌櫃自是會三緘其口,隱瞞真相。或許徐弦月永不會知曉是何人所為。
相反,若是他出手相助,那時墨寶齋隻有他們三人……
無異於不打自招,披露真相於眼前。
如今,她會如何看待自己,是怨?是恨?亦或是悔?
祁墨白以手扶額,眉間的愁緒如何也化不開。
他隱隱有些自厭,詭譎算計非他所願,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終結果會落在她的身上。
想到在墨寶齋她與張叔的對話,即便是不明真相,也依舊願意相信著他“許是有苦衷”。
字字句句,宛如一顆甜膩的毒藥,甜若蜜糖卻又令他痛入骨髓。
夜色已深,祁墨白舉步沉重地邁入寢臥。視線劃過桌上那一方磕損的硯台,目光不禁得柔軟下來,這是她與他之間僅有的維係了。
每每想起她的柳眉星目,瓊鼻櫻唇,盈盈笑靨,祁墨白的嘴角總是情不自禁地浮起笑意。
隻是,今日街角相遇,見她欲要向這邊走來時,他承認,他慌了。
她無論是釋放何種情緒,都是他理應承受的。
隻是,如今祁墨白隻覺無顏麵對她。
如今所有,說一句皆是承她所得亦不為過……
若有他日……
夜色之下,祁墨白的眸色愈加深邃。
晨光熹微。
猶如浮光織金的淡彩錦帛。
隱隱生輝。
徐弦月一早便已準備妥當。
秦越川這邊亦是如此,臨行還不忘叮囑青陽
“徐弦月那邊可是計劃如常?盯緊些,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青陽自信道“放心吧王爺,屬下方才眼睜睜瞧著徐小姐和小舒姑娘一同上了馬車,便是徐老爺,今日也是出去巡視生意了。如今府內並無徐家人。”
秦越川頷首,闊步走向容王府大門口。
青陽緊隨其後,驀地,秦越川冰冷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你確定方才看見徐弦月上了馬車?”
語氣著重強調“徐弦月”三個字。
青陽拍著胸脯保證道“是啊主子,我確定,徐小姐上了馬車。”
秦越川音色更加冰冷,盯著前方人影質問青陽
“那你說,那是誰?”
青陽不明所以,定睛一瞧,瞬時呆立當場
前麵裙角蹁躚,拈花嗅賞的背影,不是徐弦月還是誰?
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
徐弦月似有所覺,轉過身來,她的手中仍是拈著那朵木芙蓉,笑語嫣然地看向秦越川,假做不知的問道
“王爺要去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