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再複清淨。
白雲子在主座,劉王二人則一左一右坐定,崔淞陪坐王孝傑身側,陳楓正要陪坐劉延嗣旁,誰知劉延嗣伸手蓋住了其座。
隻聽其哼道“先甭坐,今日你伺候著。”
陳楓隻得老老實實執起酒壺,要給眾人斟酒。
可當王孝傑看到麵前擺的小酒杯時,暗道“席麵倒是豐盛,隻是這酒壺酒杯也忒寒酸了點,是給小孩過家家玩的吧。”
劉延嗣看出王孝傑的心思,打趣道“將軍切不可小看這酒杯,待飲下這杯酒後,恐怕隻嫌杯大。”
“哦?難不成是什麼苦口毒藥?”
王孝傑不信邪,端起酒杯先向眾人示意,隨後先飲而儘。
隻是其入口之後默不作聲,臉色眼瞅著紅了起來。
其硬生憋了兩個呼吸,最後才仰天長歎“啊!”隨後又閉上眼睛感受腹中火熱。
隻是不去品味還好,越是細細感受,越覺腹中翻滾如濤。
這人忍到最後實在憋不住,隻好起身,一溜煙跑到屋外,抱著門柱便“哇哇”嘔了起來。
好在隻喝了一口又全吐了出來,並不會酒醉。等王孝傑回座,已恢複如初。
見眾人都是麵帶調笑地看向自己,其隻好拱手告饒“獻醜,獻醜。”
等這人坐穩了屁股,居然又向陳楓招手,示意斟酒。
“此酒辛辣濃烈,入喉如同刀割,待入腹中,又猶如火炙。王某活了四十多歲,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嗆人之酒。”
說完,王孝傑再次仰頭倒儘。
“滋啦……喔……
此酒乃金戈鐵馬,乃號角連營,乃百戰之兵衝鋒沙場……痛快!痛快!痛快!”
不知是酒精的催化,還是記憶的閃現,王孝傑竟涕淚橫流。
“可憐我那戰死的同袍,孤苦伶仃橫骨荒原,可憐我那老尚書,以老邁之軀深入高寒,卻落得個身裂名敗。嗚嗚當初一同出兵的,能回來的隻有老朽一人啊。”
羞愧、悲憤、不甘與委屈如浪潮一般湧上心頭,王孝傑情不自已嚎啕大哭。
見其哭得淒涼,顯然打亂了當初的計劃,劉延嗣隻得勸解:“青山埋忠骨,黃沙掩戰袍。來日孝傑兄領軍討伐吐蕃,得勝之日去祭奠他們一番,足可慰藉在天英靈。”
王孝傑點點頭又哭哭啼啼地回道:“但願那日早來,到時再帶上此酒,唯有此酒才配祭饗他們……嗯?不行,我現在就去醉春樓,先將此酒給包圓了。”
其正要起身,便被陳楓按下來了:“將軍有所不知,此酒醉春樓卻買不到。”
“哦?怪不得上次在醉春樓就沒喝上此酒。不對,你們又是從何處得來?快說快說,又短不了他們酒錢。”
陳楓嘻嘻一笑“此酒名‘楓茅仙露’,現在唯本店有售,天下彆無二家。”
眾人見王孝傑剛才哭的淒慘,便不再戲弄於他,於是你一言我一語,將能講的告與此人。至於如何釀法,自然不可示人。
最後王孝傑拍手讚道“好好好,是你家的就好辦了。給我多留一點,軍中還有不少同仁,必是喜歡此酒的。”又抬頭瞅了瞅店鋪,道“我看你也不必開什麼鋪子了,釀出酒後直供鷹揚衛去,我再給你宣揚宣揚,恐怕連京師諸衛你都是供不應求,哪用得著多此一舉?”
此時劉延嗣見陳楓看了自己一眼,便笑道“楓茅仙露鬥酒十千,你們能喝得起的可沒幾人。”
陳楓回應道“現在不過是物以稀為貴罷了。我們正試著自己蒸釀。待將來,也沒那麼貴。”
現在酒錢如此金貴,將來也不會便宜多少。王孝傑連連咂舌,卻也連連點頭“值這個價,值這個價!給戰死沙場的將士們祭祀,就該用最好的酒!”
陳楓卻正色道“將軍領兵去征吐蕃、祭祀英靈,彆說是一鬥,就是十斛也送得起,無論如何也要讓賣命殺敵的將士們嘗一口天下最貴之酒!”
唐製一升約後世600l,十升一鬥,十鬥一斛,十斛差不多後世的一千兩百斤,夠三四萬個將士們每人分得一口。按照楓茅仙露鬥酒十千算,那就是要送出百萬錢。這些錢對豪貴巨賈來說,也要心疼一番。
聞言,王孝傑起身拱手,也正色回道“祭掃用酒,三兩壺足矣,你竟能想著犒勞出征賣命的將士們,也不枉他們拋頭顱灑熱血了!你,很好!”說完便深深鞠了個躬。
陳楓哪裡敢受一個四品大員的禮,忙側身上前阻攔。
兩人正惺惺相惜,卻傳來劉延嗣一句喪氣話“他好個什麼,吹牛皮罷了!孝傑兄莫上他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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