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意儘量讓自己冷靜,清清冷冷地看著他,“表哥城府深如海,我一介小女子,又如何能猜得透?”
謝璟令點頭道“對於表妹的讚賞,我謝進之深以為然。不過表妹的表裡不一,詭計多端,亦頗得我心。以前隻覺你刻板無趣,令我輕視不已。到如今忽然發現不過是你在刻意偽裝,我心裡又氣又惱又高興……我這般說,表妹可知我的意思?”
厚顏無恥已被他發揮得淋漓儘致。
宋悅意不想再理會他,彆開了頭。
同時才發現馬車內還有一人,手握一把黑漆大弓,箭已上弦,馬車後壁被開了一個大口,他的箭正緊緊瞄準著長街燈火中騎馬疾馳而來的一條人影。
她驀然睜大了眼,那騎馬人,不正是謝東哥?
她正要說話,謝璟令突然將她下頜一捏,一粒藥丸就被送入了口中。
他一字一頓道“我在殺巴虜餘孽,你最好不要出聲。否則,將以你是巴虜人同夥並論!”
藥丸入喉,轉眼即化。
宋悅意捂著喉嚨想說什麼,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謝璟令冷冷看了她一眼,對那箭士吩咐,“看準了射,務必一擊斃命!”
馬車速度明顯降了下來,馬匹越來越近,箭士弓已拉滿,攸然一放,箭已夾著千鈞之勢呼嘯而去。
謝東哥胸口中箭,瞬間就趴在了馬背上。
馬匹不知,依然在街市中狂奔。
“四爺,成了,殺了一個巴虜人。”
箭士對自己極具信心,準備收起弓箭,謝璟令道“不急,稍後應該還會有人不知好歹追上來,今日一並都給殺了。”
宋悅意驚恐萬分,她現在終於明白了謝璟令的意圖。
他故意借巴虜人之亂殺謝東哥!
那可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就因為謝東哥這次來江扈沒有按他的意圖與蘇圓圓好上,他便要把他殺了!
這個人的心腸到底有多歹毒?
為了那侯府的爵位,他到底可以喪心病狂到何種程度?
他忽然扮作巴虜人擄走自己,難道是要以自己為餌?
可是他如何知道謝東哥會追上來?
有一瞬間,她腦海裡有什麼線索一閃而過,卻因為太過焦慮並沒有抓住……
城門大開,馬車一路出城而去。
宋悅意緊閉雙眼,一想到那個總是一副登徒子模樣,吊兒郎當又恣意張狂的公子哥因為救自己而死,心如刀割。
她實在不願再多看謝璟令一眼。
謝璟令不以為意,雙目透過撩起的車簾緊緊盯視著外麵。
此時郊外積雪未化,馬車跑得並不快,一輪清冷的明月懸於夜空,清輝灑向世間萬物。
驀然,在潔白而空曠的原野上,他看到了一個黑點由小而大,他的瞳眸開始微微收縮,“來了。阿鐵,下車,在旁藏好了,此人非同小可,少時就該你的神箭發揮大威力。”
宋悅意亦聽到了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她睜開眼,透過車窗,她看到了一個高馬尾身姿筆直的人在百十步外漸漸勒停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