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丫鬟!
太子妃等了會兒,見她不說話了,不禁訝異,微掀眼皮子瞧她。
她以為秋曇會求她向宮裡說情,沒想到她一聲不吭,不禁對她多了兩分欣賞,道“你是伯倫的妾,此事本宮已知道,伯倫於殿下有恩,本宮自然也會幫你。”
秋曇不想靠著秦煜的關係,依附這個依附那個,她道“請娘娘把民女和他看做沒有乾係的兩個人,不必因著他來幫民女,娘娘應當幫太子。”
“嗯?”太子妃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民女該死,”秋曇起身,“方才在簷下等候時,民女無意聽見幾句您和太子的話,民女想著,既然織造局手下的織染坊已成了朝中官員斂財的工具,爛到根子上了,將來總要徹查,到時就要換一個了。”人情是脆弱的,利益才是堅挺的。
太子妃手上的團扇愈搖愈緩,扇子後那雙丹鳳眼微眯,再次上下打量了秋曇一遍。
頭回見秋曇,她便覺這女子生得嬌嬌小小,野心卻大,如今更覺如此了。
……
而此時,太子書房裡,太子和秦煜也在商量同一件事。
“通州的堤壩修好後,我又閒得很了,便把蘇杭川蜀等地的知州、巡撫、道台等都認了遍,發現了件有趣的事。”
“什麼趣事?”太子追問。
秦煜抿了口茶,“這幾人和永寧侯、蕭山伯次子昔年是同窗,他們的老師也是賢王的老師傅大人,蘇杭川蜀等地的絲綢也不知有多少進了他們的庫房。錦繡坊和成錦閣等京城六大綢緞莊、成衣鋪雖明麵上不是永寧侯府的產業,背後操手卻是永寧侯次子,這是京城人所共知的秘密,應當去這幾處查查賬,他們用的綢緞八成來自蘇州和蜀地,若是如此,便十分可疑了,因臨近京城的安慶府便盛產絲綢,他們舍近求遠,必有貓膩。”
太子激動地一拍書案,道“伯倫,你真是我的智囊,我原還想不通從哪兒入手,你這就給我捅開了道口子,隻是有永寧侯在,無緣無故的我不好查他們的賬。”
秦煜頷首,“便是查了,也不定給你真正的賬本,”他右手四指雨點般輕點著案麵,忽的一頓,他道“要等,隻能等,不過要先把局布了,不然到時措手不及,蘇州那兩家——徐家和何家的織染坊一旦倒下,必要另一個頂上去。”
太子忽而哈哈大笑,指著秦煜,“我算知道你什麼想頭了,聽說你那小妾就是蘇州的絲綢大戶,你要把她推上去?”
“不,”秦煜斬釘截鐵地道“千萬不能,她一個姑娘家,開幾個鋪子過過癮,夠溫飽便足矣,彆叫她再蹚這權力的渾水了。”
太子頷首道“我們是不得已,她們應當過相夫教子的日子。”
……
卻說芙蓉齋日日有老顧客來光顧,甚至有幾個提前預定了新衣。
秋曇每日有半日去王府,剩下的半日坐鎮芙蓉齋,招裁縫和賬房,如此連著七八日,錦繡坊的說客容老娘日日都來,不斷抬價要買下芙蓉齋,買下秋曇往後畫的每一張圖紙。秋曇不搭理她,隻命將人擋在鋪子外,容老娘體豐怯熱,不一會兒便自己走開了。
到了第九日時,容老年帶了七八個壯漢堵在門口,一手撐著腰,“掌櫃的,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鋪子裡幾個夥計蠢蠢欲動,抄起家夥便要出去,秋曇不想鋪子還未開張,夥計便跟人鬥毆,壞了口碑,於是攔住他們,隻趁幾個官家小姐來光顧時,讓翠袖坐在門口哭。
翠袖聽秋曇的指示,撐著自己六個月大的肚子倚著門框,淚眼連連,指著他們哭訴“你們這些錦繡坊雇的潑皮無賴,見不得我們鋪子開張,便要上門來砸,來吧來吧!儘管從肚子上踏過去!”
周圍都是路人,見了這個陣仗,齊齊指著容娘一乾人罵,幾個官家小姐更是上前逼問“你們是錦繡坊的?怎麼,自個兒生意不好便要鬨得人家不安生?真真不顧王法,看來我得叫我爹來治治你們了!”
如此,容娘在又羞又愧又怕之下,終於領著幾個壯漢落荒而逃。
那以後的六七日,容娘都沒再過來。
然綠濃卻更為焦慮,她向秋曇道“那婦人不是說他們背靠永寧侯府麼?我們得罪了他,怕是開不了張,生意也難做。”
“不必怕,咱們行得正坐得端,憑他們什麼手段,大不了去廷尉衙門鳴鼓喊冤,永寧侯府也要麵子的,到時看他如何料理,至於開張這一日,我會請人來坐鎮,保準什麼牛鬼蛇神也不敢近!”秋曇胸有成竹。
“你該不會請十幾個男人來門口站著吧,那樣把客人都嚇跑了,更開不好張了。”
秋曇笑著拍拍她的肩,“不必十幾個,一個夠了,你不必憂心,隻做好自己分內事,旁的我自有安排。”
開門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做生意又不耍流氓,她自不會安排打手,有些問題,要解決於無形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