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安呆了三天,朱祁鎮帶著新上任的南直隸總督李瑄以及被擼了官職的耿九疇,以及兩淮鹽運司的賬冊啟程繼續南下。
前來送彆皇帝的淮安一眾官員摸著額頭上的冷汗,看著皇帝的龍舟行遠,這才心中一鬆,各懷心事的散去。
“彭知府,皇帝突然而來,又走的如此急,到底出了什麼事?”一旁接任陳瑄漕運總督的原漕運都督府左軍都督府僉事王廷器麵有憂色的問道。
他口中的知府,正是剛上任不久的彭遠,他上任以來直接貫徹了朱祁鎮的要求,對轄內的所屬縣、鄉、村狠狠的整治了一番,並累破累年冤假錯案,淮安的吏治治安為之一新,並大力推行教化,大招貧寒子弟進入官學就學,百姓們紛紛誇讚其乃是當代包青天。
這次皇帝來,並沒有召見他,可他從這幾日的觀察中覺察出皇帝這次南巡南直隸恐怕又要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了。
“哎,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彭遠歎息一聲,上了馬車走了。
王廷器是個武將,對彭遠這一句沒頭腦的詩句弄的一時頭大,嘟囔一句,一撩披風,也走了。
畫麵轉回運河龍舟之上。
朱祁鎮的龍舟內,楊老三、井源肅立在艙內,看著皇帝的背影。
良久,朱祁鎮轉過身,對著井源道“給南直隸所有東廠的探子散出消息,三日後,收網!”
井源顯然已經適應了東廠提督的身份,也不多說話,躬身領命下了龍舟,乘著小船上了後麵的一艘船。
不多時,這艘船脫離船隊,大張船帆,迅疾向南而去。
“命令樊忠所部在揚州上岸、王天雲所部在常州上岸、雷戰所部在南京城外上岸,並迅速分兵控製住轄內所有城池要道,記住不得擾民。讓船隊放下帆布放緩船速,讓他們先行一步。”
朱祁鎮對著楊老三吩咐道。
楊老三眼睛一亮,洪聲應下赳赳出門而去。
“皇爺,錦衣衛指揮使徐大人來了。”侯寶在門口稟報道。
“叫他進來。”朱祁鎮坐回桌前,麵無表情。
“參見陛下。”徐恭麵有急色,跪下行禮。
“出事了?”朱祁鎮問道。
“陛下,京中傳來消息,韃靼部以脫脫不花被刺殺為由,聯合兀良哈等部舉兵二十餘萬,興兵討伐瓦剌,脫歡不敵,退至西北部的卡拉乾達,途中,脫歡被部下所殺。”
聽罷,朱祁鎮來了精神,此時徐恭已經打開地圖,迅速在地圖上為皇帝指出了相應位置。
“嗬,這個脫歡倒是挺能跑的啊。”朱祁鎮暗道。
“也先還是沒找到?”朱祁鎮問道。
徐恭額頭隱隱冒汗,自去年大戰之後,也先就像人間蒸發一般,青石口裡裡外外掘地三尺愣是沒找到,連他的屍首也找到。
朱祁鎮回到大同後曾經密令李隆率軍以青石口為中心搜索了方圓五百裡內所有地方,可還是一無所獲。
後來回京後,此事就交給了錦衣衛,可是三四個月了,仍然沒有消息。
“陛下恕罪,錦衣衛密查四個多月,到現在…還沒有線索。”
說完,徐恭頭趴的更低了,等著皇帝的怒火。
“起來吧。”朱祁鎮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即他又說道“彆光顧著外麵,裡麵也要好好查一查。那個伯顏也養了這麼長時間了,不能光吃糧食不乾活。”
徐恭眼睛一亮,暗道那也先不會是給自己玩了一招燈下黑吧。
“陛下,臣請可否進入當時參戰的龍虎、龍威、龍吟、龍興、龍揚軍中密查?”徐恭道。
“可。”朱祁鎮盯著地圖,頭也不抬的點頭道,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金色的令牌扔給了徐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