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個中原委,解釋起來並不複雜。
那會兒桑淺淺幾乎每天都會給沈寒禦發來消息和照片。
有時是行人匆匆的街頭,有時是一杯暖氣融融的咖啡,有時,是積雪的教堂屋頂。
沈寒禦從未回複過,她也壓根沒指望他回複。
她應該是以為他拉黑了她,根本不知他能看到,各種小情緒都表露無疑。
然而有一天,她不再發來消息了。
沈寒禦知道她和謝時安在一起,起初並沒有去窺探她生活的想法。
可她始終沒有音訊,沈寒禦不由得擔憂,怕她遇到什麼意外。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他寢食難安,立刻查了她的行蹤。
彼時她已然在另一個城市的醫院,謝時安仍是陪在她身邊。
醫院病房外的長廊一角,她滿眼是淚,哭個不止,謝時安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後來還是輕輕撫上她的肩膀,勸慰著。
她日夜不離地守在燒傷科病房裡,不知是疲倦過度,還是心神恍惚,有天竟是在下樓梯時,跌了下去。
不知是傷到了哪裡,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監控裡,有護士驚慌失措地大喊,隨後便是謝時安急匆匆衝出病房的身影,將她從地上抱起,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奔去了診室......
沈寒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等他知道的時候,人已經在去國外的飛機上了。
萬幸,桑淺淺沒什麼大礙,隻是因為身體過度虛弱導致的暈倒,在醫院休養了兩天,她便又去照顧福爾教授了。
沈寒禦本來打算看看她便回去。
然而卻忍不住逗留了數日。
等到他終於決定回國時,福爾教授卻去世了。
那天晚上,沈寒禦遠遠看著桑淺淺像是失了魂魄般,從醫院出來,被謝時安拉著上了車。
謝時安送她回酒店,在她的房間裡呆了快一個多小時,才出來。
沈寒禦沉默地坐在車裡,坐了許久。
半夜時分,桑淺淺突然下樓,坐上了一輛出租車。
沈寒禦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本能地跟了上去,不意卻發現她去了福爾教授被燒毀的房子裡。
起先他沒打算進去,可她遲遲不出來。
沈寒禦便進去了,一眼就看到她在一片廢墟間,不知翻找著什麼。
後來她似乎是絕望了,無助地坐下,抱膝埋頭,哽咽不止,那麼無助,那麼脆弱。
沈寒禦下意識就要過去,可踏出的腳步,到底還是生生收了回來。
那晚是個冬夜,很冷,可是月亮卻出奇地亮。
沈寒禦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從斷壁殘垣間望著那輪月亮,聽著寒夜裡斷續傳來的哭聲,心寸寸碎裂成灰。
許久,那哭聲終於停下了,裡頭再沒有聲息。
沈寒禦緩步走了進去,發現她蜷縮在角落裡,眼眸微闔,似是睡著了,鴉羽般的長睫上,還帶著淚。
她看上去甚是憔悴疲倦,臉蛋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垂落在膝蓋上的纖纖十指都被焦灰染黑,細看下,竟是有不少劃傷,連白色羽絨服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跡。
沈寒禦去旁邊的人家,借了外傷藥和毛毯,順帶,還有些木柴。
為她蓋上毯子,生了堆火,這被燒得傾塌半邊的房子裡,總算稍稍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