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皇帝親臨倚竹軒,才給了鄰居麵見聖顏的機會。
荷香看陳答應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想來是心動了,於是更加積極地攛掇著“小主想想,若是不抓緊在皇上麵前露臉,日後……讓隔壁穩住了聖寵,成為一宮主位,搬到正殿去住著,皇上還會多看一眼咱們偏殿嗎?”
“小主,是這麼理兒吧?”
荷香的聲音漸輕。
陳答應“你彆說話,我在思考。”
荷香頓住。
她想起來,隔壁老說她家小主一思考就壞事,建議日後少思考,少做事。
怎麼這麼能埋汰人呢!
她家小主可聰明了,是沒姝常在長得那麼豔麗,可眼睛鼻子嘴巴也齊全。
片刻,陳答應想出結果來了“你說,等薑氏穩住了聖寵,很快就會成為一宮主位?”
“是的小主。”
再不爭,等人家成了你的直屬上司,就不好爭了。
陳答應眼睛一亮,撫掌而笑“那我得抓緊時間討好薑氏了!”
“小主能這麼想就最好……”荷香驚住,疑心是自己耳朵不好,聽岔了“為何不是討好皇上?你和姝常在都是宮妃,進宮同為答應,眼下不過是矮了一級,她能得寵,你一樣可以!”
把荷香激動得忘了尊卑,跟小主論起你我來了。
陳答應卻和她不在一個思路頻道上。
陳答應越想越是這個理“我連皇上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對他的喜惡一問三不知,但薑氏不一樣呀,在儲秀宮那會就和她相識,是青梅青梅的情份,她日後成了一宮主位,必定對我多加招拂——上回她怕貴妃發作我,不就拉著我一塊走麼?可見是個有情有義的。”
比起看不見摸不著的皇帝,陳答應覺得抱緊薑嫻大腿更實在。
“就這麼說定了,我等下在偏殿外麵行跪禮,隻要不說想當麵向皇上請安,皇上也不會讓我進去……把頭上的珠翠卸下,打扮得樸素點。”
荷香一臉窒息。
※
且說回倚竹軒偏殿。
守在外的梁遇寅看見來請安的陳答應滿臉惶恐,又打扮得極為尋常,乍一眼看過去跟跪在旁的宮女沒啥分彆,便知道她是真心為了規矩才來請安的,便進去略略提了一句,得了皇上一句“嗯,回去吧”便退出來打發了陳答應。
梁遇寅向皇帝彙報,女子練舞的確要受不少傷動筋骨的罪。
宮妃裡能為皇上獻歌舞的也有,可始終是貴主子,送選前就在家中嬌養著的千金,以後不入宮也是奔著當當家主母去的,不是必要受練舞之苦,哪怕是學,也學些輕巧的,不用如此折磨自己。
隻有內教坊裡負責逢年過節獻藝的舞姬,跳舞是吃飯的手藝,才要練這些苦功,據說多有落下毛病的。
壞消息是年紀大了會難受。
好消息是根本活不長,沒機會難受。
“愛妃這是何苦呢?昨兒不就沒睡好,你抄書的事朕知道了,以後……”
皇帝想說有朕撐腰來著。
但是君諾千金,承諾許了出去,以後薑嫻和貴妃鬨起來他就不能裝死了,聽上去很麻煩,於是話到嘴邊,拐了個彎
“還是量力而為吧。”
在怕麻煩上,帝後是一脈相承的相似。
薑嫻品出了大老板收住了的那半句話。
她倒不難受,以前打工時,上級想給他們加薪,再想想就算了的事情多了去了。
得加把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