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秘界沒有外人進入,哪怕喜歡八卦的小石頭人也會在無聊中,慢慢的睡去。
但現在,它能感覺到天休山中湧動著一種讓它特彆動心的活力,這是那種,它遠眺天休山外春的氣息。
一顆草也沒有的它們,其實好想見識見識外麵的草兒、花兒、樹兒……
可是天休山沒有,而它們也走不出天休山。
但現在……
不知道為什麼,智者總覺得,天休山上,以後會長草了。
哪怕隻有一棵呢。
它忍不住從自己待著的地方站起來,一步一步向外走。
此時,另一邊的山坡,少了一截胳膊的石頭人看著自己曾經被打斷的胳膊,總有一種想把它接上的衝動。
雖然打壞的胳膊有很多裂紋,可是,它是它的呢。
當初大家把它和胳膊搬過來,也是希望它能全乎著。
至於其他死難的石頭人……
石頭人站了起來,用另一隻手撿起自己的胳膊、手石頭),緩緩的往曾經最好的朋友走去。
朋友死了。
身體都碎成一塊塊的了。
和很多人混在一起,大家都不知道,它們哪跟哪了,大都混放在一起。
而它隻把它的上半身拚出來過,它走向朋友的上半身,“我今天的腦子大概不正常。”它苦笑著坐到朋友的身邊,“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想把這隻手拚起來重新裝上。”
它把它裝不上的身體放在朋友身邊,“老夥計,我真不想跟你在一起。你死了,我活著。每次想起你幫我擋的那幾下,我都好難受。我們這個樣子,其實活著和死了,好像區彆也不大噢!”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它,並沒有看到死了多少年,沒睜過眼,一個聲都沒有的朋友腦袋微微動了一下。
“有時候,我都感覺,你這樣睡著比我舒服。”
石頭人就坐在朋友身邊,看著天,“就好像今天太陽好,我這邊曬好了,還要翻個身,曬另一邊,麻煩啊!”
少了一條胳膊,就算當年的那些月詭再來,也輪不到它上。
所以,曬不曬,修不修煉好像問題都不大。
“還是你好,不用操心修煉,就由著太陽曬月亮照,它們愛弄哪裡,就弄哪裡,不需要動。”
說到這裡,它往下攤攤,把阻礙它躺下的石頭們,都往旁邊擠擠,“我今天腦子不正常,我覺著吧,還是躺在你們中間,安心的好。”
哢~
它朋友的腦袋也被擠了一下,不過應該往旁邊讓讓的腦袋,不知怎的,還連在脖子上。
好像它們長起來了。
“嗯,躺下來舒服多了,今天的天休山讓我高興。”
所有有感天休山異常的石頭人,除了智者和幾個修為更高的石頭人,全都把自己攤在了山上。
今天的天休山好像能賜予它們彆樣的活力。
似乎它們的石頭肚裡,那顆也是石頭的心臟,都在跳動了。
這感覺讓它們整體舒服起來。
暖洋洋的太陽,似乎也透過這一麵,讓另一麵暖和了。
它們是如此,正處山腳,閉關中的宛玲瓏在一個周天結束後,也忍不住的走出靈帳,看向天休山。
“怎麼啦?”
顧文成望向她。
“師叔,您覺得今天的天休山有什麼不對嗎?”
天休山?
能有什麼不對?
顧文成看向天休山,“想上去逛逛?”
他蹙了一下眉,不過,既然宛玲瓏這麼想到天休山走一趟,那就去吧!
“服了你了,找理由也給我找好一點。”
宛玲瓏:“……”
“去吧去吧,給你兩個時辰,早點回來。”
“師叔!”
這種被師叔當小孩子的感覺,讓宛玲瓏有些哭笑不得,“我說正經的,您仔細感受一下天休山。”
什麼?
顧文成看著認真的宛玲瓏,“你感覺哪裡不對。”
“……也不是不對。”
宛玲瓏往山口走走,“您看今天的石頭人,沒有站著,也沒有坐著的,都是躺著的。”
山口每天都有離開和過來的石頭人,它們有時候也說笑呢。
所以大都是坐著的,但是今天,怎麼一個坐著的都沒有,都成躺著的了?
宛玲瓏又往前走了走,不過,她身後的顧文成在被提醒,發現這些石頭人異常時,以更快的速度衝了過去。
天休山石頭人可不能出事。
顧文成還希望這裡的前輩,能念著他的這一番守護,在後麵的九百年,如上一次一樣,幫著照應打不過月詭,躲過來的修士呢。
“道友,道友,你們……”
他衝向最近的一個石頭人,正要拉一拉,把它拉坐起來,看看是不是死了的時候,石頭人突然開口,“彆動我,這樣躺著舒服。”
“對對,你可不要拉我們。”
旁邊的石頭人也開口道:“放心,我們是不會死的。”
這人都要探它們鼻息呢。
嗬嗬~
好好笑!
它們有鼻息嗎?
雖然也能吸氣呼氣,可是,閉著眼睛不動的時候,吸氣和呼氣都可以不用。
“就是今天的地啊,讓我們舒服!”
“哈哈哈,我們不是故意嚇你們的。”
“放心,我們命硬著呢。”
“不……不好意思!”
顧文成感受了一下腳下的大地,似乎……
宛玲瓏上來的時候,就見她的師叔正在脫靴子,脫外麵的法衣。
“玲瓏,你看著大陣,我陪各位道友躺躺。”
宛玲瓏:“……”
她驚呆了好嘛?
可是師叔真的躺下去了。
這這?
“沒你地了,去外麵看陣吧!”
一個石頭人擔心她也要過來躺,她要是來躺了,萬一外麵的月詭也發現這裡的異常,殺進來打斷它們的躺——,可怎麼辦?
“你師叔我們看著,等他躺好,我們讓他去換你。”
石頭人們,對天休山這個生它們養它們的地方,有愛也有無奈。
“對對對,你放心吧,我們看著他。”
“顧道友,兩個時辰你看如何?”
“不行!”
顧文成直接拒絕,“我以前有傷。”
他一邊說話一邊把自己往土裡埋,“現在在這裡躺著很舒服。”
雖然那傷基本是好了,可是,再好也跟那裂了的瓷器一樣,有了那麼一點裂紋。
但現在……
顧文成覺得天休山的沙土,滲出一種對他身體特彆好的氣息,這氣息有種特彆的安撫,暖暖的,熱熱的,讓身與心都舒服異常,“玲瓏,先讓我多躺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