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從靈性子脾氣執拗,一旦下定決心,十頭牛也拉不回,誰也攔不住她跑去享靈閣,流火攔不住,夜嬈更攔不住。
張淚則跑來求見風沙。
他除了是李澤的心腹,還是南唐禮部的高官,如今親自登門拜訪,連李玄音都不敢阻攔,再不情願也隻能讓人進門。
李玄音又擔心兩人會商談對父皇不利的事情,愣是想要橫插一腳,非要旁聽。
一向待她挺好的風沙立刻板起臉,讓雲本真立刻“送”永嘉公主離開。
李玄音不依不饒,雲本真也不敢下狠手。
風沙不悅道:“我從來不插手家裡的事,對吧?你敢插手我的事?隻要再有一次,我將收回你的權力,包括交給你打理的那些產業。”
李玄音頗為不忿,粉臉罩霜的道:“你敢。”
風沙沒有吭聲,僅是眸中幽芒大盛。
李玄音不禁打個寒顫,立時噤聲。
產業就是牽絆,牽絆越多,膽子越小。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之前她還敢跟風沙頂下嘴、爭一下,現在當真很猶豫,畢竟這一批產業已經分派給她那些夥伴打理了。
如果被風沙收走,沒有麵子倒在其次,大家夥陪她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天舒坦日子,一下子全都斷糧,這誰受得了?
雲本真小聲勸道:“公主算了,主人一向說一不二,說收回真的會收回的。”
李玄音氣鼓鼓的嘟囔道:“我是代姐姐管著,他有什麼資格收回去。”
風沙苦笑道:“你姐哪有你這麼讓人不省心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管做什麼決定,我一定會慎重考慮你的感受,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
李玄音嬌哼一聲,扭頭便走。
授衣很快領張淚進門。
張淚比之麵對武從靈之從容戲虐,完全換了張臉皮,微笑怡人,頗有風度。
兩人趁著寒暄,相互掃量對方,廢話各自說了一籮筐,沒有半句入正題。
說好聽點,有涵養有耐性。說難聽點,心思陰沉陰鷙。
這個時候,誰先提什麼事,說明關心什麼事,那就很容易落入下風。
除非一出手就戳準對方軟肋,逼得人家步步應聲,那就占住了先手。
兩人看似談天說地,不著邊際,其實是從對方的話語中尋找軟肋。
風沙又跟張淚扯了一通“人之初到底性善還是性惡”,忽然失笑道:“聽說張大人是南唐進士出身,怎麼好似對釋道之學更為精通?”
釋就是佛教,道就是道教,考取進士則不可能不熟稔儒家經典。
張淚明明是進士出身卻更精通佛道,已經大幅縮小了來曆和背景的範圍。
自打進門伊始,張淚的臉色頭次發生變化,斂目回道:“寒窗苦讀,求取功名,釋道之學則為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