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非常指望奔個好前程,嫁個好夫婿,讓自己及家人脫離苦海。
風沙一直不動聲色地聽著,突然問道:“她師傅為什麼要救她?”
葉三娘愣了愣,遲疑道:“行俠仗義,我輩風範,哪有什麼為什麼?”
風沙笑了笑,不做聲了。
人家學堂當然不可能白白養著你,還一養好幾年,收錢合情合理,算利息也在情理之中,不能算錯。
不過,既然是行俠仗義,何不好人好事做到底?
救了人又收留入門,偏偏留了個尾巴,要收錢。
總之,這事聽著哪裡都對,就是感覺哪裡都不對。
細細思量少許,頗有些楊朱風範。
孟子有雲:楊子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墨子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
前者是楊子思想,後者是墨子思想,兩種思想完全對立。
前者自私自利之極,如果拔我一根毛有利於天下,那也不拔,因為那是我的毛,天下關我p事。
後者則無私無我之極,隻要有利於天下,哪怕把我從頭到腳磨成粉都可以。
孟子又雲: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楊氏為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
起碼在孟子看來,兩種思想都不好,僅比禽獸不如強上那麼一點。
但亦可得知,當時天下之學,非楊即墨,可見兩種思想曾經興盛。
至如今,儒家的中庸之道大為奉行,墨家思想備受打壓。
楊朱思想更是早就潰不成體係,大多歸於雜家和不入九流十家的商家,比如奇貨可居的大商人呂不韋主持編撰的呂氏春秋就有“重己”“貴生”等篇。
所以,風沙突然聞到點楊朱的味道,不由大為驚奇,楊朱可沒有正兒八經的遺脈流傳下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但是對許州的興趣確實更添幾分。
既然此舉有楊朱風範,那麼一定存有目的,楊朱視付出為割肉,那是定要連本帶利加倍賺回來的,少賺就是虧。
正是因為抱持著興趣,所以他才會隨葉三娘跑來替王豔架梁子。
賈三公子顯然不買賬,冷冷地道:“你算老幾,這裡有你說話的資格嗎?莫說兩百兩銀子,就算你拿出兩百兩金子,她也要先給本少爺脫光了舞劍。”
授衣冷然道:“今天你話已夠多,閉嘴滾蛋。”
她隻是不敢給主人惹事而已,如今主人都出麵了,她當然不會在乎區區一個縣令之子。
賈三呆了呆,旋即笑道:“小娘子胡吹大氣,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授衣看也不看他,一掌拍上麵前的酒壺。
酒壺乃是銅製,居然被她白嫩的小手一拍到底,待柔胰抬起之後,酒壺已經不複存在,變成一個觸目驚心的扁餅。
酒壺被她拍扁的時候,飆出一股水劍,直衝對麵的徐公子。
徐公子根本來不及反應,悶不吭聲地仰頭而倒,噗通一響。
賈三轉目一瞧,徐公子的鼻子已經沒了鼻頭,血水正混著酒水汩汩而冒,瞧得煞是可怖。
他何曾見過如此武功,簡直神乎其技,更沒想到剛還跟夏小姐有說有笑的絕色佳人,居然轉瞬之間冷若冰霜,舉手投足凜然生威。
當場便看傻了,手足俱涼,不敢直視。
授衣慢裡斯條地抽出一方香帕,專注地擦拭蔥花般的嫩指:“我取你性命,不過一巴掌的事,無非怕臟手。”
一方沾濕的香帕被她輕飄飄地扔到賈三的臉上:“帶上你的死狗,滾。”
賈三好似被人重重地毆了一記耳光,臉色陣青陣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