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洲散亭的位置是風沙特意所選,江麵上的一切儘收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巡邏船接弦之後,所載士兵除了少數留船之外,大約四五十人湧上了順風號。
舞羅衣從震驚中回神:“那是海鷹旗啊!這確實是君山艦隊的巡邏船隊啊!”
君山艦隊屬於三河幫,順風號掛著三河旗。
就算巡邏船隊不知道自家幫主在順風號上,那也不至於先射上一通箭雨啊!
更不至於全副武裝,氣勢洶洶地闖上船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都有些蒙了。
風沙目光灼灼的觀察,下意識地把玩手上的酒杯。
當下的情況,可能性很多,暫時並不足以做出任何判斷。
安靜看戲便是。
正在這時,那位裡長又急匆匆轉了回來。
剛才他還帶了四名隨從,這會兒卻是孤身一人。
不過,不遠處的田埂地頭,似乎伏有人影憧憧。
風沙示意繪聲讓路,並請裡長回座,動手斟酒,同時笑道:“裡君去而複返,莫非與這三艘突如其來的官船有關?”裡君是對裡長的尊稱。
裡長接過酒杯,木無表情道:“小少爺果然聰慧過人。小人正是因此而來,尚有幾件事還需詢問一下。”他現在的語氣態度,與剛才截然不同,說起話來陰惻惻的。
“那還真是巧了!”風沙含笑道:“我正好也有幾件事想詢問裡君這一方土地,不如裡君先問,我一定據實相告,待我問裡君的時候,也希望裡君能夠如實回答。”
裡長見他如此氣定神閒,兼得條理分明,讓他無法拒絕,心裡多少有些戒懼,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衝淡了陰沉的神態,舉杯道:“小少爺公允,那我可就先問了。”
風沙跟著舉杯。
裡長衝江上努嘴道:“小少爺和尊夫人是從那艘無帆無槳的怪船上下來的?”
風沙剛才一口一個“舞夫人”,他以為是“五夫人”。
所以,誤會了兩人的關係,以為舞羅衣是風沙的小妾。
通常隻有商賈才會娶胡姬為妾。因為窮人娶不起,官宦看不上。
加上風沙這般年輕,應該是富商之子。
舞羅衣眸轉光彩,加上薄有酒暈,當真滿麵風情,伸手挽住了風沙的胳臂,媚媚含笑道:“是呀!我們就是那艘怪船上下來的。”竟是認了。
風沙位高多金,博學多才,為人風趣,還特彆會撩人。
她好幾次求歡來著,有次連衣服都脫了,結果風沙居然對她沒那個意思。
倒教她更增興趣。
所以,這會兒饒有興致的打蛇隨棍上。
風沙扯扯舞羅衣的胳臂,非但沒扯動,反而被壓實在胸前。
這下,他有些不高興了。
如果舞羅衣冒充他的情人,他頂多鬨個哭笑不得,冒充夫人那就不一樣了。
雖然手上沒扯動,眼神冷冷掃了過去。
舞羅衣身子立時僵了一下,訕訕鬆手。
裡長並沒有注意到這點小插曲,點點頭又問道:“那是三河幫的船吧?”
但凡在水道上混的,可以不認識自己爹媽,一定會認得三河幫的三河旗。
風沙回道:“三河幫的遊船。”
裡長眼睛一亮,追問道:“船上有多少客人?”
遊船跟客船可不一樣。
乘坐客船的人隻是為了趕路,未必有錢,未必沒錢。
乘坐遊船的人就是為了遊山玩水的,那一定很有錢。
尤其這艘遊船的樣式他聞所未聞,肉眼可見的昂貴。
舞羅衣斜眼瞄著裡長。心道風沙果然沒有猜錯,就看這家夥聽到遊船雙眼發光的樣子,這裡應該就是個水匪水寨。
風沙含笑道:“大約四五人吧!其他都是隨從之流。”
裡長先是一愣,旋即大喜,喜色都掩蓋不住了,洋溢到臉上。
這麼大的船,居然隻有四五名客人,這隻能說明每個客人都是大大的肥羊啊!
風沙輕咳一聲:“裡君剛才說這裡常有官船巡邏。”
伸手指道:“是不是就是那幾艘?”
裡長回神道:“不錯。”
臉色又忽然黯淡起來。
再肥的肥羊已經被人家咬上了,跟他沒關係了。
風沙追問道:“想必裡君應該知道這是哪來的官船了?”
裡長道:“就從上遊長山水寨來的。”
舞羅衣啊了一聲:“前麵就是長山?”
武平軍攻打江城之前,先攻下了長山,並紮營結寨。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江城完蛋了,武平軍攻下江城隻是時間問題。
豈知,王魁突然拋下大軍,回救老巢,結果被殺,失去補給的武平軍不戰自潰。
正是潰在長山。
關於長山,舞羅衣也就知道這麼多了,背後還有故事,並不為人所知。
正在當時,風沙通過初雲的關係搭上了朗州的守將周峰,並幫其奪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