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中有很多見不得人的交易,比如兩人私下協議,瓜分武平軍。
武平軍水師歸君山艦隊,君山艦隊把武平軍的騎步兵從長山運回朗州。
並負責全程補給。
裡長並不意外舞羅衣居然知道長山這個小地方。
因為近年以來,長江中遊最大的事就是武平軍潰在長山了。
嘴上嗯道:“長山離咱們這兒也就大半天水程吧!順流的話約莫半天就到了。”
舞羅衣忍不住瞄了風沙一眼。
看來風沙選擇泊停在這裡,登上江心洲喝酒,絕非臨時起意,而是有意為之。
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恐懼感。
頭一次發現這個令人如沐春風,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甚至動心動情的少年。
心思好深!
風沙老神在在,毫不意外。
他當然是有意為之。
就好像摸魚,總得找個有魚的地方再來下網。
不能太遠,不能太近。
太近,驚魚。太遠,沒魚。
長山就是紮營結寨的好地方,屬於兵家必爭之地。
營寨又都是現成的。
最可能有魚。
一提長山,裡長似有滿腹苦水:“自從武平軍在長山紮營,方圓百裡可算是被禍害慘了,好不容易聽說他們撤走,結果還沒高興過月,他們居然又回來了。”
風沙默不吭聲,心裡不太好受。
因為他就是始作俑者。
嶽州軍偷襲王魁老巢,王魁輕軍回救。
直接導致武平軍群龍無首,斷了補給。
軍隊是最高效的暴力組織,一旦沒飯吃,就會肆意剽掠。
正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亂軍過處,什麼都不會留下。
舞羅衣忍不住問道:“你說他們又回來是什麼意思?”
“又到長山結寨了唄!”
裡長恨恨道:“從此派出巡邏船隊,開始沿江巡邏,遇船查船,就連我們這些沿江的水,咳,鄉鎮,都得按時上供。”
舞羅衣瞧著他有些可憐,主動給了他倒了杯酒。
風沙冷不丁道:“裡君忽然去而複返,到底想問什麼呢?”
裡長驀地醒悟,怎麼聊著聊著,變成人家問他,他來答了。
乾咳一聲道:“小人與兩位投緣,也就不想繞彎子了。自從那些天殺的家夥跑來這兒撈魚,幾個月下來,大家都沒得飯吃了,想請少爺夫人賞幾口飯吃。”
舞羅衣拿手肘撞了撞風沙,嬌哼道:“還真讓你說準了呢!”
她剛還覺得這家夥有點可憐,結果突然反轉,令她好生氣惱。
風沙微微一笑,回了句:“僥幸。”
裡正不明所以,以為兩人沒聽懂他什麼意思,長身而起:“雖說兩位帶著了些護衛,卻也該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忽然將手一抬。
田埂那邊忽然冒出黑壓壓百餘人,各持刀槍棍棒,一個個凶神惡煞。
繪聲早就看見了,暗使手下布防站位。
這會兒拿眼光瞄主人,隻待一聲令下,便來個砍瓜切菜。
儘管對方人多出數倍,她還真沒放在眼裡。
因為擺明都是些硬把式,根本算不上會武功,也就比普通人強一點。
“兩位無需害怕,隻管在咱們這兒安心住下,我們都是本分人,圖財不害命。”
裡正認為勝券在握,正色道:“還請兩位給家裡寫封信,隻要宿資一送到,我們立刻恭送二位。如果沒有錢,衣服布匹糧食藥材,除了魚,什麼都行,我們不挑。”
風沙點頭道:“這都還說。我隻是有些好奇,剛才還一切安好,蒙裡君贈送鮮魚,著實感激,這突然風雲突變,又是為何啊?”
裡長見他立時應承,態度不錯,展顏道:“小少爺通情達理,我也就明白告訴你,幸虧你們來了我們這兒,要是現在還留在那艘怪船上,怕是連命都要沒了。”
風沙哦了一聲:“怎麼講?”
“小少爺不是道上人,恐怕不知道。”
裡長伸手指道:“這些官軍原來屬於武平軍水師,現在投入海總寨主門下,這位海總寨主是三河幫中人,他們既然敢對掛了三河旗的船動武,自然沒打算留活口。”
風沙恍然。
原先這裡長笑臉相待,是擔心順風號不好惹。
現在有巡邏船隊解決順風號,自然就不怕了。
人家吃肉,他們想跟著撿漏。
看這位裡長的態度,巡邏船隊劫殺三河幫的船隻,恐怕不在少數。
所以人家門清的很。
“這樣說來,其實小人算是救了二位的性命。”
裡長笑道:“厚著臉皮求些回報,應該不算太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