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了法壇?”黑袍人忽然安靜下來,過了會兒問道:“認識是什麼法壇麼?”
虺虎猶豫道:“這個,小人不認識。”
他們隻是穿著道袍,自稱道人,打著道門的旗幟,用著道門的名義而已。
並非真的道門中人,當然不曉得道門的法壇。
黑袍人忽然伸手掐住他的頸子,逼近臉孔,惡狠狠地問道:“到底什麼樣子?”
虺虎喘不上氣,趕緊絞儘腦汁回憶道:“聽說有個圓盆,裡麵點了火,還掛了個招魂幡,寫著火池二字,另一個,另一個”他實在不知道了。
黑袍人冷冷道:“什麼火池,是火沼吧!”
虺虎艱難點頭,奈何被掐著脖子,根本點不動。
黑袍人將他一把推開,繼續問道:“另一個是方盆,盛著清水?掛著水池旗?”
虺虎被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齜牙咧嘴,飛快點頭。
其實大方道人並沒跟他說這麼細,隻是不敢不點頭。
黑袍人急聲問道:“你們在他們麵亮明身份了嗎?他們知不知道解脫門?”
虺虎遲疑道:“應該,不知道吧!”
黑袍人惱道:“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應該是幾個意思?”
虺虎畢竟沒有親曆,死活不敢吭聲了。
“他身邊隻有她才”
黑袍人喃喃道:“如果她知道解脫門,那就糟了。”
角蛟沒聽清楚,小心翼翼問道:“尊使說什麼糟了?”
黑袍人驀地回神,搖頭道:“沒什麼。”
沉吟道:“計劃有變,你們暫時停下。務必嚴防死守,千萬能讓李含章查到什麼,先不要傷害他,也不準他離開。”
頓了頓,補充道:“所有人都不得擅離,我現在回去稟告,你們等著消息。”
角蛟趕緊應承。
黑袍人甩袍旋身,飛奔而去,急得好像火燒屁股。
深夜時分。
就算從江對麵依然可看見順風號上燈火通明。
東鳥總執事的座船正泊於此,船上全無燈火。
縱然明月當空,就算離得很近,那也很難發現。
黑袍人已經解除蒙麵,立於下首,回稟龍潭山莊所見所聞。
東鳥總執事靜靜聽完,輕聲道:“你的猜測恐怕沒錯,就是他們兩個。”
懂得煉度儀軌,必是道門高人。
風沙身邊除了郭青娥之外,不太可能有其他道門高人。
頓了頓,忍不住吐槽道:“這對小夫妻閒著沒事到處亂跑個什麼?”
遊山玩水不好嗎?一個荒村廢鎮有什麼風景可遊可賞的!
就算窮極無聊,也不帶這麼玩兒的。
黑袍人小聲道:“就算撞見了,他們也未必知道解脫門的存在。”
不是他非要往好處想,隻是心存僥幸罷了。
東鳥總執事斜眼道:“你怎會如此幼稚?”
道人出沒,蠱惑難民。僅憑這兩點,郭青娥身為隱穀代言、道門行走,怎麼可能無視?隻要她有心查探,解脫門三個字還查不出來嗎?
“就算她查到又怎樣?”
黑袍人忍不住道:“我們擁有充裕的時間壁虎斷尾。”
東鳥總執事冷哼道:“你沒少跟道門打交道,他們吃乾飯的麼?”
解脫門之所以存在至今,那是因為隻在荒村廢鎮附近發展。
隻要道門知道名字、曉得地點,解脫門被順藤摸瓜,連根拔起,隻是時間問題。
黑袍人大聲道:“苦熬四年之功,眼看就要收獲果實,難道一朝荒廢不成?”
他敢再三反駁東鳥總執事,顯然兩人關係很不一般。
東鳥總執事雙目閃爍幾下,輕描淡寫道:“既然藏不住了,隻能物儘其用。”
黑袍人愣了愣,問道:“您的意思?”
東鳥總執事淡淡道:“立刻切斷與解脫門的所有關係。”
黑袍人一臉肉疼之色:“那樣豈不是成了斷線的紙鳶?”
從無到有建立一個旁門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需要傾注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投入大量的精力、時間和關注。
這哪裡是壁虎斷尾,分明是直接割頭。
解脫門從頭到尾都是由他負責,當然舍不得。
東鳥總執事下令道:“讓龍潭分壇不僅止襲擊水寨,要不惜一切代價騷擾順風號。給絕先生傳信,隻要他是利用沿途的解脫門,那就可以放開顧忌,無所不為。”
這兩道命令傳去之後,東鳥四靈將會徹底切斷與解脫門的所有關係。
相當於祭了整個解脫門。
反正已經被道門發現,不可能繼續發展下去,不如用在刀刃上。
黑袍人沒想到總執事這麼決絕,無奈道:“我再去一趟,親自給龍潭分壇下令好不好?”其實是想保人,能保一個是一個。
東鳥總執事凝視道:“開始襲擊之後”做了個割脖子的手勢。
黑袍人道:“我是以上使的身份去的”還是不甘心全都祭掉。
“你畢竟親自去過。彆忘了那個小馬快也在,要是讓他查到,甚至隻是察覺點什麼,關係未能完全切斷,豈非功虧一簣?”
東鳥總執事耐心勸說道:“如果被風沙抓住把柄,往老夫麵前一送,非要討個交代。到時候,你可千萬彆怪老夫翻臉無情,隻能把你交出去了。”
現在的風沙已經不是幾年前的風沙,他已經沒有掀桌子的勇氣和本錢了。
就算祭掉整個解脫門,也隻是“騷擾”,並非直接針對風沙本人。
甚至不敢直接針對其嫡係下屬。
所以,命令隻是“騷擾順風號”。
黑袍人略一猶豫:“乾脆把那個小馬快乾掉,一了百了?”終究舍不得。
東鳥總執事有些不耐煩了:“如果他是風沙派的,恐怕你乾不掉,反會招惹禍殃。如果他不是風沙派的,乾掉他除了打草驚蛇,沒有任何作用。”
黑袍人頹然應是,並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