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火一早就發現,隻要對上東鳥總執事,一向果斷的風沙立刻開始患得患失。
這不挨打,誰挨打?
這不吃虧,誰吃虧?
風沙臉色微變,變得陰晴不定。
張星火無法理解他對重新登頂四靈渴望。
也不清楚六位總執事對他重新登頂四靈的戒懼。
他是真的需要東鳥總執事支持,深怕太過分,沒了轉圜餘地。
不免患得患失,備受煎熬。
簡而言之,他付不起賭輸的代價,自然不敢賭。
張星火不再作聲,這個心結必須風沙自己解開,誰都幫不了。
兩人默默踱步,直到花園深處,遠方的夜空冒起火光和濃煙。
兩人相視一眼,張星火輕聲道:“城陵磯方向,看來江離離控製不住了。”
風沙忽然斂容,臉色如月色,冰冷深沉,澹漠的語氣似從天外飄來,神秘莫測,不可捉摸,“那就放開砸吧!大不了砸爛一屋子瓷器,大家一起來收拾好了。”
剛過重陽的嶽州,白天仍然很熱,夜間的暑氣被冷月繚騰,有了些涼風。
微涼的夜風又送來花香,花香中似有焦湖的味道,好像被烈火烘烤的血。
張星雨不禁打了個哆嗦,使勁嗅了幾下,又縱身躍上牆頭看了一眼,下來道:“隔壁的院子裡正在生火,好像正在熬煮什麼骨頭。”隔壁就是潘家醫館。
風沙衝張星火笑道:“小竹喜歡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用千奇百怪的法子折騰,說是什麼配藥煉藥,我都習以為常了。”語氣寵溺,神態溫柔,判若兩人。
最近他精神崩得太緊,欲望非常強烈,甚至到了不分場合的程度。
一眾美婢哪敢拒絕他,伏劍都不敢,有幾次連他都覺得很過分。
隻有小竹可以單純陪他坐一下。
這兩天沒空見麵,想著兩人就隔一堵牆,思念如潮,迫不及待。
張星火乾笑一聲,“天色還早,你去看看什麼藥,我去看看城陵磯。”
風沙伸手拍他肩膀,笑道:“你總是這麼善解人意,我就不客氣了。”
這小子還算是知情識趣,響鼓不用重錘,良駒無需鞭抽。
為了讓張星火儘心儘力給他乾活,他付出了不菲的代價。
如今正該用時,當然要往死裡用,不然豈不是虧大了?
何況,他已經沒有機動人手,現在除了等待,插不上手。
入住風馳櫃坊後,為了方便見小竹,風沙特意讓人在兩院間的牆上開了扇門。
可惜太忙,並沒用上。
難得有閒,邁步就到。
過來後才發現味道好大,使勁嗅嗅,仔細辨認,確實像是燒焦的血液和骨頭。
風沙不由加快了步子,張星雨剛才上牆看過,知道位置,搶到主人前麵引路。
很快轉到中庭,遠遠便看見小竹蹲在一口大罐子旁邊,搖著一把大蒲扇扇火。
罐子好似陶製的大水缸,起碼裝兩個小竹不成問題,罐口騰煙,瞧著有些濃。
味道應該就是從這罐子裡飄出來的。
旁邊還蹲著個女子,伸著細長優美雪白的頸子,幫著看火。
身材太好,穿得太少,質地太薄,又側對風沙。
就著忽明忽暗的火光,繃出了曼妙的嬌軀輪廓,曲弧有致,一覽無餘。
風沙認真打量了幾眼,終於從側顏認出是蘇冷,素顏素衣,確實難認。
模樣俏歸俏,著實不像嶽州的首席花魁,最近最炙手可熱的三千金花。
倒像鄰家少女。
兩女非常專注,直到風沙走到近處都沒能發覺。
風沙探頭往罐子裡看了幾眼,問道:“又熬什麼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