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七爺當真不知道張星火有個妹妹,分辨不出真假。
他又是靠著詐唬人吃飯的,總不免看誰都像是同行。
同行是冤家,難免有敵意。
風沙一行人為了隱藏行蹤,確實改頭換麵,弄得藏頭露尾。
懂行的人仔細打量幾下,確實有些像同行,而且越看越像。
而嶽七爺跟這行當的最大的區彆,他真的有身份、有背景。
嶽刺史確實是他三爺爺,隻是從來不待見他罷了。
外麵有幾個人知道他家的事?所以他依然有麵子。
就憑這麼點麵子,嶽州大大小小的事,最起碼能辦成大半。
自然瞧不上“江湖騙子”。
並沒有儘信張星雨,隻是麵上裝一裝。
總之,嶽七爺擺出一副見到友人之妹,驚喜且歡悅的樣子。
甚至擺出埋怨態,怪張星火沒跟他提過。
故意把問題推給張星雨,話趕話地迫使張星雨解釋。
如果張星雨解釋,會落入套中。
嶽七爺可以順著她的話說下去,甚至於挑刺、詰難。
如果不解釋,那就可以懷疑你有假,視為做賊心虛。
總不過是江湖術士那些手段,事正反說,話兩頭堵。
張星雨之前是三河幫巴蜀分堂的執劍,輔佐柔娘設立分堂。
可惜時間太短,跟著柔娘也一直很順,沒曾見過江湖險惡。
對江湖門道所知甚少,並沒有聽出嶽七爺話裡有套。
很快陷入一個得證明“我哥哥是我的哥哥”的怪圈。
這是一個看似很簡單,其實根本不可能自證的問題。
就像你沒法證明你是你一樣。
就算拿得出身份文牒,人家也可以懷疑文牒是假的。
關節隻在彆人信不信。
何況張星雨本來就是女扮男裝。
她不是在證明自己是張星火的妹妹,十分激動地證明自己是張星火的弟弟。
嶽七爺冷言冷語,好像打死不信,張星雨越來越激動,臉都紅到了耳尖尖。
拳頭也捏了起來,生氣地亂舞亂晃。
在旁邊默不吭聲的風沙硬是看笑了。
他沒想到張星雨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麵。
瞧得津津有味了屬於是。
嶽七爺一直似笑非笑,以很敷衍的語氣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兄弟不必解釋,深深的纏頭我已包下好幾天,要去哪兒就去哪兒,反正閒來無事,送一程便是。”
硬是把張星雨一行人當成打秋風蹭船的家夥。
一副“彆囉嗦了,爺不在乎那點錢”的語氣。
其實他已經信了,不是張星火的妹妹,哪知諸多細節。
依舊故意冤枉,激將法而已。
細節知道越多,更方便他以後拉大旗作虎皮不是?
張星雨十分無語,臉蛋都快漲成紫色,脫口道:“誰稀罕你的錢,我自己出。”
說話的時候,伸手掏懷,硬是摸出了一遝金銀票,隨手甩給了一旁的洛深深。
洛深深飛快接過看了一眼,最麵上一張銀票是五十兩,還是風馳櫃坊的票子。
大江南北通兌,城陵磯就可以兌。
五十兩銀票大約可以兌換五萬錢。
這一遝隨便一捏,少說也有個七八張吧!
隨手一抹便沒入胸口。
隻見白花一片,不見銀票一張。
那叫一個快,快到張星雨都來不及後悔。
洛深深畢竟也是花魁,曾經風光過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