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嶺堡千戶官廳後堂正廳內,張誠仍是仰躺在軟塌之上,眾人則在圍聚著在周邊,陳忠含著眼淚剛喂他喝了些參湯。
張誠的氣力略有恢複,他對陳忠說道:“你傳我命令,叫王可大、劉山子他們倆去木楂尖一趟,讓趙十虎、劉全他們隻帶騎兵,速速趕到雕號堡外候著本將。”
陳忠答應著就出去傳令,張誠又叫過護衛隊的隊官李長勝,道:“長勝,你帶上兩個人,馬上出發回獨石,記著不要過各處堡城,駐營就在野外,定要日夜兼程趕回獨石,將這封書信親手交給吳誌忠。”
李長勝也是低聲領命轉身退出大廳,召喚著人便策馬出堡,奔北麵雕號堡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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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在張誠醒轉後陳忠和張國棟也已回轉,他們攀爬山壁而上的沒有見到偷襲的賊人,可陳忠那邊卻在奔出不遠的一處山穀密林中發現有十餘人守著近百匹戰馬。
他雖誤以為張誠已經遇害,心中憤怒無比,卻並未完全失去理智,此時他心裡想著的全是如何為自家將軍複仇。
尤其是那個隊官彭三旺更在他身邊不住的提醒著:“陳哨,要活口……陳爺……抓活口……才能給將軍報仇啊……”
此時,陳忠也已恢複了理智,他知道自己要殺的不是這些個看著馬匹的,而是那些在穀道崖壁上偷襲的,更有那幕後的主使之人。
他將騎士們集合起來,分批悄悄摸進樹林邊緣,設計吸引出來三個人當場捕獲,帶至遠處直接逼問他們。
為了儘快問出結果,陳忠竟命令手下將第一個拒不開口的那人,直接大卸八塊給分解成了一堆碎肉,另外兩人被嚇得渾身癱軟,直接就交代了他們所知道的全部。
陳忠雖是恨得牙癢癢,卻也知道事體重大,他先將那堆碎肉掩埋好,就急忙帶著那兩名活口策馬奔回了長安嶺堡。
半路遇上了張國棟,得知陳忠已然擒得兩個活口,且已問出大致的情形,張國棟便與他一起奔回堡城來見張誠。
陳忠一進屋內,就跪在張誠躺著的軟塌前,滿臉淚痕,痛哭流涕,他痛責自己沒有保護好張誠,自己失責了,請張誠責罰於他。
屋中諸人都是寂然,他們也是才知道,經過張國棟統計此番遇襲,由於大家行進在自己的地盤上,未曾想到竟會有人伏擊。
他們圖著行動方便,也為減輕胯下戰馬的負擔,便都沒有披甲,隻張誠那二十名護衛就當場死亡四人,更有八人身中箭傷,其中就包括隊官雷占城。
而被陳忠捉到的兩人,正是開平衛指揮僉事薛敬的家丁,他們和另一人被把總薛敬留下看管自家馬匹,卻沒想到被陳忠派人誘出捉了生。
…………
“將爺,下令吧,我殺進赤城,屠了狗日的吳有祿。”陳忠滿臉怒容,沉聲急切的問著。
魏知策卻在一旁勸說道:“將軍,不可啊。那吳有祿怎麼講都是一堡的守備,衛指揮僉事的官銜,將軍不可擅殺啊。”
陳忠也知他所講的都是實話,但心中憤憤的他還是惡狠狠的瞪了魏知策一眼,然後就轉頭望著張誠,看他如何決斷。
張國棟這時沉聲道:“我等現在有五十餘精騎,突入赤城,擒殺一個守備不在話下,但若想控製全堡,不致使消息傳到獨石,卻有些難度。”
他頓了一下,看了眼屋內的諸人,目光在劉世尊和魏知策二人身上略有停留,才接著道:“將軍適才已派人傳召另外的部下過來,想必已是心有定算。”
張誠動了一下身子,陳忠看出他想起來,忙上前抓過一個靠墊放在張誠身後,使他能略側起身體,才又退回到眾人一排。
張誠目光冷峻的掃視廳內眾人,劉世尊這時似乎想起什麼,他輕聲對張誠道:“將軍,下官還有些事要料理,先告退啦。”
他說完就轉身要退出廳外去,張誠輕聲叫住他,道:“世尊,你無須回避,咱們都是自家人,本將是信得過你的!”
張誠的話語使得劉世尊十分感動,他默默停步站在了陳忠的身邊,便不再言語,他目光異常堅定的注視著張誠,等待他的吩咐。
看著屋內諸人,張誠心中甚是安慰,自己此番遇襲雖是一難,但也檢驗了身邊眾人對自己的態度,對自己的忠誠度。
他首先對劉世尊道:“世尊,你去準備兩架馬車,一口棺材,材質要好一些的,還有我這幾名負傷的手下先留在你處養傷。”
劉世尊神情堅毅的大聲接令,又道:“將軍,我長安嶺還有五百精銳軍士可以調動。”
張誠望著他,笑道:“世尊啊,我未將你做外人看待,但今日之事,乃我北路內的事務,你卻是不便插手,今後本將還有須你協助之處,不必急在今日。”
劉世尊也深知張誠不會讓他插手此事,便也不再堅持,領命退出去準備馬車和棺材去了,屋中隻剩下陳忠、魏知策、張國棟三人陪著張誠。
直到此時,三人才看到張誠的眼中冰冷的寒光閃現出來,他麵容灰黃而冰冷的說道:“知策,你馬上給那兩個捕來的生口錄下口供使他二人簽字畫押,叫劉世尊與你等一起具名聯審。
另外再預備幾封吳有祿、薛敬二人相勾連的書信,還有他二人與木楂尖匪賊趙十虎相勾結的信函,待我等到了赤城,取得他們的筆跡後,再行模仿抄錄,
諸位要知,開平衛指揮僉事薛敬、赤城守備吳有祿喪心病狂,勾連匪賊,謀逆上官,欲圖造反,我等為國朝計,當儘早將其誅除,以免其禍亂北路,危及宣鎮,震動京畿。”
說道這裡,張誠停了下來,目光森寒的望著三人,沉聲說道:“你等要記好,能否在北路立足,能否在這惶惶亂世開創出一片朗朗乾坤,全在今次一擊。”
陳忠等人齊聲接令,唯有魏知策仍有些遲疑的說道:“將軍……”
張誠自是知道他要說些什麼,就拉住他,道:“知策也無須再多言,今日之事必要有個了斷。”
他抬起頭望著窗口射進來的陽光,又說了一句: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