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般不斷湧出,他的身體不住的顫抖,渾身上下猶似被血水洗過一般。
眾多的薊鎮軍將登時勃然大怒,他們軍中的遊擊潘吉溪在攻打西石門時,沒有死在韃子手中,而如今卻死在了山海鎮的潰兵口中。
這怎不叫人憤怒,所有薊鎮軍馬發一聲喊,紛紛持械衝向那些仍然不斷湧來的潰兵之中,雙方再次無情的廝殺起來。
原本都是兄弟一般的大明官軍,此刻卻如仇人般廝殺起來,真是令親者痛、仇者快!
…………
狡猾如狐的多爾袞,自然不會放棄如此良機!
他在得知明軍援兵一部趕到馬科軍陣之後數裡的時候,就已決定即刻進擊山海鎮馬科的正兵營,目的就是將其擊潰,並逼迫山海鎮潰兵去衝擊趕來增援的薊鎮白廣恩所部。
現在一切正如他之所願,山海鎮潰兵與薊鎮來援兵馬廝殺在一起,不止是大大消耗了薊鎮兵馬的銳氣和體力。
他們更在多處推翻戰車拒馬,衝入白廣恩的軍陣之中,相信就算清軍不發起進攻,薊鎮官軍與山海鎮潰兵的戰鬥,一時半會也無法停歇。
在求生欲望的驅使下,山海鎮潰兵就好似發了瘋的惡犬一般,他們見人就咬,一旦咬住便是不死不休。
可即使如此,他們深入骨髓中對韃子的恐懼卻也絲毫沒有減弱。
數千清軍重騎策馬急奔,蹄聲滾滾如雷,聲勢極為浩大,幾乎完全掩蓋了這邊明軍自相殘殺的嘶吼聲。
“韃子……韃子來啦……”
不知是誰的一聲叫喊,將這些吃人瘋狗的人性重新喚回,他們瞬間又萎了下來,無心再與薊鎮軍兵們廝殺,手腳並用的就往陣後奔逃而去。
薊鎮正兵營參將馬甫名策騎奔來,大聲叫道:“白帥,逃吧,韃子太多,咱守不住啦。”
他說完就領著一隊家丁精騎奔前衝去,同時還大喝:“白帥快走,咱再給您抵擋一陣!”
白廣恩此刻也是策騎在戰馬上,他怒聲罵道:“馬科,我定饒不了你!”
終於,在身旁親將家丁們的護衛下,白廣恩也衝出軍陣,奪路奔逃而去。
…………
白厚仁是薊鎮副總兵,在薊鎮各營之中,隻有他吃空餉、喝兵血最是出名,素有白剝皮的稱號。
而他帶的兵馬,也是出名的沒軍紀,殺良冒功,打家劫舍都是等閒。
但是因為每每打仗之時,都要靠家丁們拚死衝殺,獲取戰功,又或在戰事不利之際,靠著家丁們護衛保命。
所以這位副總兵白厚仁對營中的親衛家丁們,也是毫無節製的優待縱容,無論他們惹出了什麼亂子,他往往都為他們擔待下來。
此次,他與白廣恩的正兵營並排結陣,在麵對潰兵衝陣時,他還能組織抵擋,可清軍重騎衝來的一刹那,他的協營就是第一波潰敗下來的。
白厚仁見勢不妙,作為沙場老油條的他,自然知道再逗留下來是什麼樣的後果,他二話不說,領著麾下五百多家丁拔馬就逃,甚至都沒有想到去收攏營中的潰兵。
他領麾下一眾家丁們跑出一段距離後,還駐馬停下觀戰,想看看情況如何。
或許想看看,若薊鎮總兵白廣恩頂住了韃賊的進攻,他還要領麾下家丁殺回來撈取些功勞,隻是薊鎮軍全線潰敗之快,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眼見有數百蒙古輕騎從側翼向他這邊包抄而來,白厚仁哪裡還敢停留?
他領著那五百家丁們落荒奔逃,因西石門出口那邊已然擁堵一團,他當時為圖先逃,便是直接奔東而來。
初時,還以為自己逃錯了方向,正在懊悔之際,猛然發現了前方有一部明軍,看旗號疑是吳三桂所部兵馬。
就因這一時的耽擱,竟被側翼的蒙古輕騎逼至近前,白厚仁無奈之下,也隻得領家丁們拚死衝殺下,損失了一百多家丁,好不容易才又逃出生天。
不過,經此一戰他的部下家丁們也是傷痕屢屢,白厚仁更連自己的頭盔也掉了,發髻也散了,披頭散發,滿臉血汙的,可謂是狼狽不堪。
好在白厚仁逃跑的速度夠快,他雙眼冒光的盯著東麵不遠處的明軍大陣急奔而去,始終遙遙領先在薊鎮無數潰兵民夫們的前頭。
眼見那處明軍大陣就在前方,他心中不由一陣歡喜,隻要逃到自家軍陣之中,自家性命也就算是保住了。
越跑越近,已可看清對麵明軍的旗號,正是寧遠鎮吳三桂的兵馬,白厚仁此刻已累得大口呼氣,見此不由精神大振。
正在這時,忽有親衛家丁驚恐地大叫道:“白爺,韃子追上來啦!”
白厚仁策在戰馬上回頭一瞧,竟是十餘個韃子巴牙喇兵,領著近百韃子甲騎,已漸追漸進,他仔細看他們盔甲,正是韃子正白旗的兵馬。
白厚仁不由驚得魂飛魄散,一個韃子的白甲兵,幾乎可以打他麾下十個家丁,如今後麵追來十幾個韃子巴牙喇兵,還有近百的韃子甲騎。
自己如何是其對手?
白厚仁臉色鐵青,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逃得累了。
他本還想大喝一聲,提振一下家丁們的軍心士氣,可心頭驚慌之下,他的聲音卻在嗓子眼處,沙沙作響,無論怎麼用力也發不出聲音來。
難道是自己啞了不成?
惶恐之下,白厚仁幾乎是拚儘了全身的氣力,終於,一個尖利又刺耳,有如破鑼似的聲音從他口中發出:“快逃……!”
卻在這時,前方煙塵滾滾,數不清的明軍騎兵,分從南北兩翼往這邊滾滾衝來。
不明所以的家丁們大叫著:“將軍,有明騎過來,是否回避?”
白厚仁看了一眼身後,正白旗巴牙喇追兵已是越來越近了,再看兩旁不遠處,似乎也有蒙古輕騎對自己戀戀不舍。
他惱怒道:“兩翼與身後都有韃子,我們往哪裡避去?快,把本將旗號打起來,我們從正麵空隙間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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