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靳夕瀾的允許,杜仲這才快步推門而入。
他身形高大,卻依舊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若不是額頭上的疤痕,還有周身散發的一股英氣,隻怕是隱沒在做苦力的人堆裡,也沒人能發現。
“杜將軍怎麼依舊穿著這身衣裳?是府中沒發月錢嗎?”
靳夕瀾不等他開口,疑惑的打量著他身上的衣服。
杜仲微微一滯,隨即搖了搖頭“隻是這身衣服方便行動而已。”
這倒也是。
“屬下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告知夫人的。”
杜仲的神色忽而變得嚴肅了起來,靳夕瀾卻突然笑著打斷了他
“我知道將軍想要說什麼。”
“你知道?”
杜仲詫異的審視著麵前的靳夕瀾。
靳夕瀾坦然自若的雙手交疊,整個人微微後仰,嘴角勢在必得的笑意,仿佛將一切拿捏在手中一般。
“將軍想說的,隻怕是嬤嬤被衙門放出來這件事吧?”
鬆蜜扭頭看了一眼杜仲,映入眼簾的是他略微震驚的表情。
看來夫人還真猜中了。
“這件事不必憂心,我會自行處理的。”
靳夕瀾回眸一瞥,徑直望向盆中還剩下不少的銀骨炭
“至於杜將軍……隻需要全心全意處理外麵的風言風語便好,這些銀骨炭是剛買來的,將軍拿著回去暖暖屋子用吧。”
若是說杜仲之前隻是詫異,如今可算得上震驚。
杜仲完全沒想到,靳夕瀾竟然連自己在暗中處理陛下即將降罪這件事都知道。
這府裡,究竟還有什麼是她靳夕瀾不清楚的?
可不知為何,杜仲卻又覺得靳夕瀾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既然夫人已經早有準備,那屬下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還請夫人保重。”
杜仲訕訕的笑了笑,作勢打算離開。
“等等杜將軍!”
鬆蜜上前一步,將銀骨炭塞了杜仲滿懷。
麵前的鬆蜜似乎因為屋子溫度升高,臉頰都變得紅撲撲的,隻見她笑嘻嘻的說道
“將軍莫要忘了碳,這碳是我好不容易搶來的,老便宜了!”
杜仲莫名老臉一紅,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連拒絕都忘記了,抱著籃子就離開了。
鬆蜜看著杜仲,身後仿佛有老虎在攆他一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夫人,他好像個憨憨啊!”
然而靳夕瀾麵色凝重的看著杜仲離開的方向,周身散發的冷意讓鬆蜜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鬆蜜,今夜你去陪著悠茹睡吧,她這兩日養病應該挺孤單的。”
鬆蜜聞言,這才堪堪回過神來,有些猶豫的眨了眨眼“可是夫人夜裡需要有人在身邊怎麼辦?我還是留在偏房睡吧,方便侍候夫人。”
“不。”
鬆蜜的話剛說完,靳夕瀾便果斷的拒絕了。
靳夕瀾的手輕柔的撫摸著椅子上的虎皮,眸中卻儘是涼薄之意。
“今夜吩咐下去,誰也不許靠近這主臥半步。”
鬆蜜驀地意識這其間暗含的深意,想了想便沒有再忤逆靳夕瀾的意思。
“是,奴婢知道了。”
靳夕瀾看著退出去的鬆蜜,眸光緩緩落在了一旁燃燒的碳火上。
熱烈的火苗時不時發出碰撞的聲音,映射在她的眼底,卻顯得異常詭異。
靳夕瀾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床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