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權劍使,尤其是裴守靜這樣天選的權劍使,力量的極限在裴將軍劍上,唯有身體的負擔是自己的。她專注於戰鬥,沒有任何退卻之意。
與此同時,王誠也動了。
他劍刃再度流火,猝然劈向了灰發女孩明鏡。
明鏡一驚,本能的持青藤劍迎上。那鬱鬱青藤碰到了紅中帶白的火焰,忽的一聲,竟被點燃!她舉著一個火炬,眼見火勢蔓延至自己這邊,眼看就要燒到臉上,驚叫起來。
就聽一聲嗬斥,一道劍光從天而降,王誠本能的用劍一迎,突然渾身乏力,噗通一聲,趴倒在地,手中離火劍掉落,順著地麵滾出去老遠。
耳邊又有風聲響起,不必抬頭也知劍光又臨,王誠抱著腦袋,心想:“我命休矣!”
又聽得一個女聲叱吒,一道銀光閃過,發出鏗鏘之聲,劍氣登時消弭。
是表妹救了我!
此時,他沒有絲毫綺念,隻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瑟瑟發抖。
白發人懶得再看地下那團瑟縮的廢物,對對麵的裴守靜道:“這等色厲膽弱,欺淩弱小的廢物,你也要救麼?”
裴守靜手中持著一團銀光,隻是不再是梅花亮銀錘,而是一張銀胎犀角弓,她就是用這張弓射出來的箭救了王誠一命。
這把弓也是劍,依舊是裴將軍劍!
一射百馬倒,再射萬夫開。
依舊是裴將軍!
裴守靜冷聲道:“兵者,詭道也。論戰爭,你我是敵,攻敵所必救,何錯之有?若論人品,欺淩弱小,你難道做的少了麼?你還配指責彆人麼?”
白發人搖頭,道:“你果然也是卑劣之徒,我就知道。因為你流著肮臟的血,一時看著乾淨,撥開來終究是臟的。果然不該對你們這等人心存期望。而這個廢物,更沒有絲毫優點。就憑他也配妄想持古劍?明鏡,把離火劍收了。”
明鏡答應一聲,扔掉了還滋滋冒火的青藤劍,去拿掉落在外的離火劍。
裴守靜冷眼看著,眼前交戰,區區離火劍已經毫無分量,她犯不上為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分神。
離火劍掉落在僅剩的兩間精舍的台階下,明鏡彎腰去撿,突然,一隻手先搶先握住了劍。
明鏡一怔,抬頭去看。眼前出現一個道童,五官俊朗,似曾相識。
有不速之客出現,白發人也是一怔,裴守靜更是驚道:“你怎麼在這裡?怎麼還出來了?!”
三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臉上,就見他露出驚喜交集的燦爛笑容,輕聲道:
“終於……我找到了!”
“裴姑娘!”他提高了聲音,“你讓開些。”
裴守靜一愣,跟著退開。
五指握緊,湯昭提起了離火劍。
光焰——爆漲!
如果說王誠握住的是一道火焰,湯昭握在手裡的就是一輪太陽!
純白色,沒有絲毫雜色的火光騰空而起,驟然躥上了高空,耀眼的光芒照的方圓數十丈連影子也沒有。
光焰在跳躍,在歡呼,而劍在興奮!
感受手中劍與自己如血肉一般連接在一起,湯昭已經不用問,不由叩,就知道自己旁觀時隱隱的感覺沒錯。
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所謂方向,一見,便知有緣,能持,必是有份!
眼鏡的鏡片閃過無數文字,他已無心再看,也不用看,當他握住屬於自己的劍,他自然而然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劍法,朱雀火——”
轟!
火焰再度升騰,爆發不可逼視的巨大火焰卷向白發人,白色的光焰中,似有一隻身姿翩然的火紅巨鳥,在火焰中舞蹈!
南明離火,是朱雀之火!
刹那之間,白發人已經被火焰卷起,白發幾乎被火焰撩的發焦,他再不能平靜,持劍暴喝道:“純陽,給我——封!”
劍刃向下劈去,一道白色的影子從劍刃上飛出,形象凝實,再非虛無的白光。
那是劍象!
劍象一出現,就正麵迎上鋪天蓋地的火焰,夷然不懼!
與此同時,劍刃展開,一些難以察覺的混沌氣團被悄然放出,又分為幾團各奔東西。
有一部分分散到地下的許多少年身上,有幾個少年手指立刻開始動彈,另一部分則悄無聲息的鑽入後麵那座幸存的小屋中。
光焰狂舞,過了好久才熄滅。
裴守靜適應了好久,才擺脫了視野的一片雪白,看到了懸在空中的白發人。
他的白發還在狂舞,比之前似乎短了一些。神色猙獰,似欲噬人。
在他身前,一道成形的幻象不住地遊動。
那是一條白色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