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伐謀!
“秦疏,請你理智一點。現在你的情況並不樂觀,我若跟你走的話,隻怕你更難出大慶。如今我有一計,你不妨……”
還不待雲九安說完,秦疏已冷笑著截斷了她的話,“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答案,放心,我秦疏雖然喜歡你,也並未到非你不可的地步。以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我絕不會再來糾纏你。”
說完,他竟不顧船在河心,居然騰空而起,腳下在水麵連點,轉瞬就已消失在河岸邊。
雲九安隻能眼睜睜看他絕然離去,心裡滋味,五味雜陳。
記得剛來這個世間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艱難,瘦小的身子,被人無限製擠壓著的生存空間,缺衣少食,第一頓飯,是偷了他煮好的肉食。
她不知道他為何要在柳家後宅布置那樣一處所在,可是那裡幾乎成了她的避難地。每次困難時,都是他留字指點,他的鼓勵,那時的他,就是她黑暗時刻的一道光。
所以她感激,也曾幻想過他是一個怎樣的存在。直至他從明鏡湖將她從水底救起,他牽著她的手躲過盤查時,兩人靜靜走過長街時,她日夜服侍在他床前時,當時她的心裡也有過異動……
捫心自問,她對陸小末的未婚夫無感,可是對柳宅後院的人有過期盼。如果沒有賞心悅事宴上的陰差陽錯,或許,她真有可能會喜歡上他。
世事沒如果。
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她歎了口氣,繼續仰躺在船板上,沒有竹篙,今晚隻有任由小船兒隨波逐流……
一夜肯定無眠。天亮之時,有船家看到一個小村姑因為失了竹篙而被困在船上,頓時劃船過去,將小村姑營救了下來。
船家倒是熱心人,告誡了她幾句,方駕船離開。
雲九安用河水洗了把臉,在這沿河的小鎮找了個攤頭買了幾個包子饅頭,老板給她盛了一碗熱湯,她便低頭坐在路邊的桌椅上吃了起來。
“你們聽說過沒有,昨晚老臘頭那邊又發生了火拚。不過不是我們這邊的人,好像是個什麼郡主,那個女的嘖嘖嘖……潑辣得很,抓了個小妞,硬要她交出個男人來,不然就要當場扒了她的皮。後來有個年輕人帶人殺過去,一番打鬥後,那個郡主居然要拉著那個女的要跳崖,說要一起同歸於儘……”
“昨晚本地的龍家和溫家都驚動了,怎麼沒聽說過?不過我一個在龍家當差的表兄說,聽龍家的管事嘀咕,那個郡主是想男人想瘋了,是個瘋子,誰惹誰倒八輩子黴。隻要她不在我們狄巨鬨事,倒是可以任由他們鬨去。”
“哈哈,瘋子郡主也是個郡主,我們狄巨向來就做這些買賣。若是哪個有肥膽能把這個郡主弄到手,到時候靠這塊皮肉都要發個小財……”
這些坐在攤子上吃飯的猥瑣漢子越說越不象話,雲九安也就不想再聽。她喝下最後一口湯丟下銀子欲起身,前頭忽然傳來吵嚷鐵蹄聲。
她抬頭一看,就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人騎在高頭大馬上,左右則是一仗凶神惡煞的帶刀漢子,像土匪一樣,正拿著畫像滿街在尋找什麼人一樣。
“……有沒有見過這個女子……見到了一定要報我們龍三爺……”
“……這個女子是龍三爺在逃的小妾……誰敢幫她藏匿,全家一個不留……”
眼見攤販和路人都在搖頭,雲九安為謹慎起見,低頭轉身欲往街的另一頭而行,卻叫人喚住。
“站住。前麵穿灰布衣的小娘子,還請轉過頭來。”
雲九安當沒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行,後麵卻傳來一聲冷笑,“攔住她!”
雲九安拔腿欲跑,迎麵卻行來了一輛前呼後擁的華貴馬車。馬車緩緩而行,十多個同樣像土匪一樣的帶刀漢子四麵散開,將整個本來就比較窄小的街道給全部占滿了。
攤販們不知何時已甩攤跑路。
她慌不擇路,低頭就挨著那輛馬車邊緣想蹭過去。
那些漢子並未阻攔她,就在她即將錯過馬車時,馬車裡忽然伸出一隻手,不由分說地就把她提了上去。
還不待她腿腳施展開,對方已冷冷道“如果你不想被龍老三拖回去當小妾,就給我安靜點。”
這個聲音……
她猛然抬起頭,是當日陪她去沁香樓的溫戎的那張臉。
他根本就不看她,隻是把她往角落裡一推,便懶洋洋道“馬車怎麼停了?”
外麵道“回二爺,是龍三爺在抓逃妾。”
接著又有人道“溫二爺,我們三爺今日有要事在身,可否把剛剛那個女子讓我們看一看?”
溫戎道“巧了,你們龍三爺跑了個小妾,昨兒夜裡,我屋裡的小妾也勾搭了個小白臉想和人私奔,剛巧被我找到帶回去受家法。莫不是你們龍三爺就是那小白臉兒?”
有人在外麵沒忍住給笑出了聲來。
誰都知道龍三爺是個黑皮大胡子,和小白臉是完全不搭邊。溫家這位二爺根本就是不給對方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