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永忠本來想說,他也有個小子,和寧丫頭年紀相仿。
可話到嘴邊,他又閉嘴了,當初自己和楊憲交好就差點沒了命,還是不要和文官結兒女親家吧。
免得到時候,自己嘎了,還得連累顧兄一起。
顧晨把信交給顧安,讓他遞回京,然後就準備先睡一覺,豈料這時候一位千戶打馬而來。
“報~”
“將軍,周將軍派人來說,高禦史在延平府順昌縣被刺身亡,範禦史、餘禦史還活著,可也受了傷……”
他話還沒有說完,顧晨和徐增壽幾乎同時問道。
“幾位公子可還好嗎?”
得到的答案是都還活著,高以然會死是因為他年紀本來就大了,都六十多了,加上保護他的常升功夫不咋滴,平時又不學無術啥的。
出了事以後,丟下高以然,自己跑去逃命了。
顧晨“……”
很好。
就是不知道常遇春在天之靈,看見自家兒子這麼會保命,他是高興呢,還是生氣呢。
“剛開始是查貪官,高禦史被殺,現在就是平叛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不止官員,好些鄉紳也逃不過老朱的屠刀吧?
事實證明他沒有猜錯,整個福建,彆說是那些官吏了,就是擁有土軍的鄉紳地主都沒逃過清洗。
“昏君,昏君呐~”
“殘暴,太殘暴~”
“朱皇帝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獨夫,獨夫,這大明王朝,絕對不會長久的。”
“死了一個禦史,竟叫我們這些無辜之人陪葬……”
……
瞬間,這類哭天喊地的叫罵聲,每天都會在福建各地響起。
顧晨再次見到薛大方的時候,是在福州的府衙裡頭,這裡的牢房被錦衣衛給暫時借用了。
大大小小的官吏,被暫時關在此處,裡頭一股子鐵鏽味兒。
那是血的味兒。
錦衣衛經曆告訴他們,但凡是落到他們手裡的人,都不會先審,因為不管他們招或者不招,都會先挨上一頓。
幾十種酷刑,先體驗個五六種,咱們再說正事。
如果不說,那就繼續體驗,一直到你說為止。
“啊~彆打了~彆打了~我啥都說~”
牢裡此起彼伏的叫聲,並沒有讓這些錦衣衛停手。
相反,他們下手越發狠了起來。
薛大方的衣服上都是血跡,此時正被五花大綁昏睡著。
經曆黃生拿起燒得通紅的炮烙,直接在他傷口上摁了下去。
“啊~”
隨之響起的慘叫聲,更令顧晨偷偷咽了乾幾口口水。
“醒醒,禦史大人要問話。”
薛大方“……”
他痛的咬牙切齒,兩眼昏花,恨不得吃了那個錦衣衛。
有這麼叫人起床的嗎?
還是人嗎?
顧晨抿抿唇,強忍著想吐的想法,上前了幾步。
“我問你,你通倭一事,到底是你自己膽大頭鐵乾的,還是在京城有同夥,他們在背後指使你?”
這家夥的智商看起來不高,沒有人指使的話。
他又怎麼可能,那麼快就知道禦史要來?
“我知道,殺害欽差,九族都得完。”
薛大方突然笑了起來,滿嘴的血牙看著就滲人。
“既然要完,我憑什麼告訴你們,讓你們過好日子?”
他就偏不說,偏要讓這些禦史、讓皇帝坐立不安。
顧晨“……你明天就得啟程回京,相信應天府的北鎮撫司的本事,定然會讓你開尊口的。”
錦衣衛下手神的很,有的是折磨你卻又不讓你死的法子。
顧晨也沒糾結,轉身離去,雖然看仇人被揍很爽很解氣,可對他來說口味還是重了點兒。
應天府,奉天殿。
“陛下,有話說,得人心者得天下,陛下在福建廣開殺戒,引得各地地主鄉紳終日惶恐啊。”
李文忠跪在殿中,語氣誠懇,不想讓舅舅大開殺戒。
“咱清的是福建,又沒清他們,他們惶恐個什麼勁兒啊?”
老朱拿著奏疏,眉頭緊鎖,看也不看李文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