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現在還沒上船,可誰也說不準他能堅持多久。
總有一天,會受不了,會變成和他們一般的人。
貪官可沒有好下場!
既然如此,還不如釜底抽薪,直接把那個張知府乾的那些破事,捅到皇帝老子的麵前去。
這樣一來,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
“當家的,咱們書都賣了,存哥兒明年的束修還沒有著落,惜文長大了,出嫁也是要嫁妝的。”
“你……你就忍心嗎?”
院子裡頭,兒子正拿著樹枝,在雪上教妹妹寫字,丫頭雙頰、雙手凍得通紅,卻還是堅持學字。
自己堂堂一縣之長,居然連習字的筆墨紙硯都不能給孩子們供應。
還真是……
陳寶船閉上了眼睛,想了許久,最終還是妥協道。
“拿紙筆來。”
若退一步不能海闊天空,那他隻好進一步為民做主了。
這個年過的倒是快,不管顧晨如何挽留哥嫂都不肯留下,隻是拜托他空閒時幫忙照看灝哥兒。
顧晨把灝哥兒送去了學堂,又求著洪武四年的榜眼,如今是正六品的吏部主事郭翀幫忙補課。
郭翀是個隻關心學問,從來不管朝堂俗事的純臣。
“顧光曦,你學問也不差,自己教不行嗎?”
他忙著研究《春秋》,還要忙著和各大今年科舉的士子切磋學問呢,哪有那麼多時間。
“這先生,能教好彆人家的,卻是教不好自家的孩子的,這個道理,郭兄應該明白才是。”
他小學老師、初中老師、高中、大學的老師。
他們自己的娃娃,成績都不咋好,他們能夠教好彆人家的孩子,卻不一定能教好自己的孩子。
顧晨扶著他,笑的一臉客氣“我那有上好的蒜頭子,還有壺關來的扯麵的大娘。”
“她扯的麵,那叫一絕,郭兄就真的不想嘗嘗?”
郭翀是山西人,就好一口麵食,聞言便咽了咽口水。
顧晨又繼續誘惑到“我那裡還有你們那邊的香醋,加到這扯麵裡頭,再蓋上炒肉臊子來口蒜頭子……”
郭翀的眼睛都直了,乾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
“我也不是為了一口吃的,就是咱和顧兄這關係,這個忙,肯定要幫、絕對要幫……”
金陵的麵也不錯,可不是他們壺關的那個味道勒。
顧晨都懶得拆穿他,隻要他能把大侄子的課給補好咯。
彆說是壺關的扯麵大娘,就是大妹子他也得想法子弄來啊。
陳寶船的信到應天,顧晨都已經上了半個月的班兒,打開信的一瞬間,他眉毛就擰了起來。
“郭桓的手,伸得可真夠長的。”
大明總共兩京一十三省,除了剛剛平定的雲南以外。
彆的全都給這家夥貪了一遍,他才上任戶部尚書幾個月而已。
而且,他這個戶部尚書後麵,還有個括號裡頭寫著試字。
也就是說,他如今還在試用期,還沒有轉正呢。
試用期,貪十二省的糧食,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貪官朝朝都有。
可像郭桓這樣的,和珅來了也得甘拜下風吧?
而且,還是在老朱的重典之下。
郭桓這個不要命的家夥,他的信念恐怕不是當官,而是“生命誠可貴,貪贓價更高”吧?
奉天殿。
老朱拿著陳寶船的檢舉信,看著顧晨和範從文兩人,一點兒也不驚訝,隻是輕飄飄地說了句。
“去忙吧,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