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時對皇帝們來說也好,對部分百姓還有各階級來說也好,三楊很明顯是有用的。
曆史上的楊榮是個諂媚之人,如今的他也有一點諂媚。
可他到底還很年輕,且沒有見過靖難之役的血腥。
所以還是有幾分骨氣在,也想乾點兒好事出來。
他同丁廷到了淳安之後,並沒有表露身份去衙門。
而是化作茶商四處逛了起來,想看看知縣有沒有按朝廷律令辦事。
街道上朝廷下來的公文四處不見,很明顯就是知縣把他們朝廷的律令,當做是屁來放了。
楊榮他們便往村裡走,想著先看看當地民風最好。
此時正值八月,茶農們正在采摘最後一批夏茶,明明淳安茶聞名得很,賣得也是很好。
可茶農們卻個個衣衫襤褸,身上的衣裳全是補丁疊補丁,人也麵黃肌瘦的,幾位采茶的姑娘正在低聲埋怨。
“從早上采到晚上,我這雙手都快沒有知覺了,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偏偏再怎麼累也沒盼頭,前些日子挑貨郎路過我們家。”
“我看上一根頭繩,那根紅頭繩才隻要三文錢罷了,可我娘就是舍不得買,還罵我好吃懶做不知廉恥,要頭繩就是想勾引男人了。”
她不過就想要個紅頭繩,就三文錢怎麼就如此不堪?
她從早上乾活乾到晚上,怎麼就成了好吃懶做?
倒不如酒樓裡頭的那些姑娘,纏個頭發的錢都比她一輩子花的錢多,怪道人家說笑貧不笑娼。
“你娘說話雖不好聽,但是父母親也確實有難處,所以有時候脾氣不好,你彆往心裡去。”
另一個姑娘年紀大些,她溫柔地勸導不高興的姐妹。
“你爹爹半天服徭役,半天還要趕回來忙地裡的活,你哥哥在陳員外家當長工,如今連個媳婦都說不上。”
“你娘要洗衣做飯還要蒸茶、揉茶、炒茶最後還要拿到陳員外家去賣,為了少交幾個稅錢說儘好話。”
“晚上回到家還要紡紗織布,還得為你準備嫁妝,脾氣差些,你做女兒的就多哄著一些,啊?”
楊榮原本是要離開的,聽到稅錢二字便忍不住定了腳步。
“幾位姑娘,稅錢還能討價還價嗎?”
見這些姑娘盯著自己不說話,眼裡都是防備便掏出一把銀瓜子,表示可以每人送她們一顆。
“我是一位茶商,想在貴地做生意,若有少交稅的法子還請各位告知,我必有重謝!”
姑娘們心思單純,拿了銀子一個個都高興得不得了,自然就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了。
“陳員外是咱們這兒最大的地主,我們家的茶山都是租的他的,所以我們的茶都是直接賣給他。”
“稅也是他直接從裡頭扣的,隻要你客氣謙卑一些,陳老爺還是好說話的,本來三十稅五的茶稅,陳老爺可以隻收咱們三十稅四呢。”
聽了這話丁廷還算好,畢竟他當了這麼多年官,什麼牛鬼蛇神都見過,可楊榮卻瞪大了眼睛?
“什麼三十稅四?三十稅五?我朝的律法茶稅一直以來,不都是三十稅一?你們知縣這不是在胡來嗎?”
這直接翻了四倍不說,還讓百姓對他感恩戴德的?
“律法?知縣?”姑娘們聽到這些,紛紛捂嘴笑了起來“大明的律法隻能管管大明的普通百姓,可管不到我們淳安縣的員外老爺們。”
“淳安縣的知縣也隻能管管百姓,卻管不到淳安縣的員外老爺們。”
“莫說是幾個稅錢的事,就是殺了人縣老爺還得好聲好氣詢問,半分顏色都不敢給人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