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記石頭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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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紙箋鋪開,醮滿墨汁的柔韌筆尖靈活跳躍,李玉華迅速寫好一行字,放在手畔晾乾。這是裁好的雪浪素箋,大小直接放進信封裡恰好。
待把素箋封好,李玉華看一回盒子裡的彩色泥人,將蓋子封好,交給雲雁說,“我同老太太說過了,要給藍姑娘送一份,你過去吧。同藍姑娘說,這是我昨兒出去逛晚市瞧見的,覺著挺有趣,送給她玩兒的。東西粗陋些,也是我的心。”
雲雁抱著盒子拿好素箋去了,李玉華又指著其他兩份對雲雀道,“這兩樣是給二妹妹三妹妹的,雲雀你跑一趟。”
雲雀剛走不久,鄭嬤嬤過來請李玉華到老太太那裡去,說是內務司來人給李玉華請安。
李玉華對鏡理一理儀容,便撐著傘隨鄭嬤嬤去了。
李玉華知自己相貌不算出眾,以前在老家沒相中的男人,她也不怎麼在乎,現在有心儀的三殿下,所以現在十分愛美。因著皮膚有些黑,隻要是白天,李玉華出門就要撐傘的。
壽德院的正房廳中坐著兩個青色綢裙的嬤嬤,許老太太許太太婆媳在陪著說話,李玉華已經同孫嬤嬤學過宮中女官品階,看這兩個嬤嬤打扮,似是七品女官。見李玉華進來,兩人同時起身見禮,兩個一個姓王一個姓李,是內務司尚服局的司衣。奉總管之命來給三皇子妃請安。
“不必多禮,請坐下說話。”李玉華過去與許老太太同坐,“如今大熱的天,還要勞你們跑這一趟。祖母這裡有新鮮的水果,不妨嘗一嘗,也消消暑。”
李玉華帶著些親近,卻也不卑不亢。許老太太很滿意李玉華接人待物的態度,對下不傲倨,對上不卑微,讓許老太太說,這就是大家閨秀。
侍女捧上北疆蜜瓜,兩人謝過賞,一人拿一片吃。待吃罷蜜瓜,王司衣道,“大禮服已是得了,這次過來一則是給姑娘請安,二則也是看看姑娘身量,回去我們略改一改肥瘦大小就好了。”
“有勞你們費心。”
李玉華第一次見內務司的人,王司衣李司衣也是第一次見這位傳聞中的三皇子妃,帝都關於三皇子妃的流言很多。最響亮的就是不論慈恩宮還是三殿下,對這位許大姑娘都非常滿意,尤其是三殿下,更是聽說隔三差五的就要出宮來看許姑娘。
更有傳言許姑娘天姿國色……呃……
不過,李玉華一舉一動都暗合宮中法度,太後心愛的孫嬤嬤被派來教導李玉華,這件事於內務司人儘皆知。二人愈發恭敬,陪著說了不少話,方告辭去了。
待二人走後,李玉華不解的說,“她們是來量尺寸改禮服大小的,我看也並沒有量。”
許老太太笑道,“她們多少年的老嬤嬤了,那眼睛比尺子都準,看一眼就知道該做何等大小了。”
“這還真厲害。”
“能在宮裡爭出頭的,哪個不厲害。”
許太太從袖管裡拿出幾張單子奉給許老太太,“我過來原是想請老太太看看,這是給玉華預備的嫁妝單子,您瞧瞧,可還有哪裡要添補的,咱們再添上。正好玉華也過來了,一起看看,這是你的嫁妝,你看看還有什麼喜歡的,都一起添上。”
“對對,你也看看。”許老太太讓李玉華一起來。
李玉華擺擺手,“我不大懂這個,家裡給我預備的自然是好的。這會兒已是超了嬤嬤每天講《禁宮律》的時間,我先去了。”起身回了跨院。
許老太太笑,“咱們先瞧著,待理好了再跟玉華說說是一樣的。”
許太太自然稱是。
許老太太看的仔細,因這親事有些虧心,難得李玉華運道非常能與三皇子投緣,許老太太許箴都想在嫁妝上補償李玉華一些。見這上麵還有許太太的田產,許老太太道,“這是你的嫁妝,以後該留給阿拙阿誡惠然婉然的。”
“老太太這就外道了,以前我和李姐姐也十分要好,知道李姐姐的事,我心裡又是內疚又是自責,想也是咱家待人太厚,沒留心那等刁奴,讓李姐姐和玉華吃了這許多年的苦,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老太太千萬彆推卻,不然就是怪我了。”許太太說的懇切。
許老太太道,“你彆多心,你豈是那樣的人,無非就是刁奴欺主罷了。”倒沒再提讓許太太把陪嫁田產收回去的話。
這份嫁妝單子十分用心了,許老太太也沒哪裡可挑剔的,許老太太道,“挺齊全,我瞧著無需再添減,待阿箴回來再讓他看看。”把嫁妝單子留手邊兒了。
許太太笑應,她有些猶豫的開口,“剛我過來老太太這裡,見雲雁和李春家的出去,說是往藍公府給藍姑娘送東西。”
“昨兒三殿下給玉華買了一車東西,她們小女孩兒家,彼此間送個花兒啊朵的,權作來往了。”許老太太笑,“以後也是要跟藍姑娘做妯娌的,現在能交好是好事。”
許太太有些憂慮,“其實太子妃也很想同玉華交好。”
許老太太此方意識到,雲雁出門帶的是一份禮物,也隻說往藍公府走一趟。許老太太想了想,“興許是玉華疏忽了。”
“倘是疏忽還好,我就擔心玉華同太子妃生出嫌隙。”許太太手指搭在茶盞上,卻始終沒有端起來喝一口,她輕輕的歎口氣,“自從冊立東宮以來,三殿下對東宮一直很冷淡,對皇後娘娘也不似以往尊敬。難得玉華同三殿下投緣,倘她能規勸三殿下一二,使兄弟和好,豈不好呢。我這也不是為了旁人,一則彼此麵兒上好看,二則咱們私心說,同儲君交好有什麼不好呢?”
“你這話在理啊。”許老太太道,“興許她小孩子家,一時想不到這些,我細與她說一說。”
雲雁去了約一個時辰,回來時帶了藍姑娘給自家姑娘的宮花。
雲雀遞盞茶給她,兩人在隔間說話,“姑娘還在念書哪?”
“你剛走,內務司的嬤嬤就來給姑娘請安,姑娘陪著說了會兒話。”
“那待中午再回姑娘吧,彆擾了姑娘念書。”雲雁說。
雲雀也是這個意思,李玉華念書極用心,不喜人打擾。雲雁雲雀在她身邊,都知她這規矩,二人小聲說會兒話,也練了會兒規矩,她二人是要陪嫁的,自然也要把規矩練好,不能扯自家姑娘後腿。
待中午李玉華合上書冊,雲雀奉茶給孫嬤嬤,雲雁奉茶給姑娘,一五一十稟了去藍家的事,“奴婢回來見姑娘在同嬤嬤念書,沒敢打擾。藍姑娘見著姑娘送她的泥人,說很喜歡。這是藍姑娘讓我帶給姑娘的,是南邊兒的新式絨花,請姑娘彆嫌棄,打發人也是好的。”說著捧上絨花匣子給李玉華看。
“藍姑娘可真客氣,這樣好的宮花,我自然是留著插戴。”李玉華見是一匣五彩紛呈的絨花,這花兒是蠶絲染色成絨,再經銀絲勾調成型,精致的不得了,中間花蕊都是點的水晶珠。有乳□□花、大紅牡丹、金色桂花、垂絲海棠,每樣一對,共八枝。李玉華拿著瞧了一回,都很喜歡,便讓雲雁收起來,想明天就插戴頭上。
午飯後,許太太先帶著兩個女兒告退,許老太太留李玉華說說話。
自立秋以來,天氣越發颯爽,雖中午太陽依舊炎熱,卻也不是暑天那種似要將人曬化的熾熱。何況,還有微風拂來,帶了些院中草木的氣息,非常舒服。
許老太太先問了藍姑娘那裡的事,李玉華手肘拄著一畔的扶手,略側著身子看向許老太太,“藍姐姐說很喜歡我送的泥人,她讓雲雁帶了一匣子絨花給我,都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