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那個濤仔?”
鄧濤回道“劉伯伯,我是侄兒鄧濤。”
屋內的劉明亮大吃一驚,立即點亮油燈,走到窗前,隔著窗戶低聲問“濤仔,範都督到處搜捕你,你來這兒乾什麼?”鄧濤道“劉伯伯,我有事找你,請開門讓我進去。”劉明亮道“你快走,你家的事我幫不了你。”
鄧濤道“劉伯伯你知道我父親受的冤屈,如果你不肯幫我,那我鄧家將要滿門抄斬。”
劉明亮擔心被人看見水洗不清,道“你快走吧,我就當你沒有來過。”
鄧濤道“我隻求你幫一個小忙,不會連累你劉伯伯你。”劉明亮語氣越來越嚴厲,壓下聲音道“再不走,我隻好叫人拿下你,彆白白送命。”
劉明亮與父親鄧德交情頗深,兩家來往頻繁,曾幾何時劉明亮還打算將大女兒許配給他,來時信心滿滿,那知竟然被如此乾淨利落拒絕,鄧濤心中急了,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劉伯伯,你如果不肯幫我這個忙,那侄兒隻好任由你捆綁,看你怎麼跟範都督解釋。”
劉明亮沒想到鄧濤破罐破摔,語帶威脅,不禁微微一呆,問“有人見著你進來嗎?”鄧濤道“劉伯伯,侄兒悄悄進來,沒有被誰瞧見,請你大可放心。”劉明亮無奈,隻好打開門讓鄧濤和傻蒼進屋。
見得鄧濤一身黑衣,身後還跟著一個同樣打扮之人,心中更是驚訝害怕,險些叫了出聲。鄧濤將來意講出來,劉明亮聽後微微沉吟道“你明知他們安排了厲害殺手,你還敢護送,不是自投羅網麼。”鄧濤道“為保護爹娘安全,侄兒冒更大的險也是值得,請劉伯伯替我倆安排,如果東窗事發,侄兒絕不會吐露一個字,此處儘可放心。”
劉明亮道“你在我手下當兵,如果事發,我怎能撇清得了關係?此事不可,萬萬不可。”
傻蒼一直未開口,這時道“劉大人,我們倆易容改裝,不但敵人不知道,就連鄧伯父鄧伯母也不會認出我們,護送途中我們絕不會露出的真正身份,不管如何不會連累到你,男子漢大丈夫,說一不二。”
劉明亮低頭思忖片刻,抬起頭道“平白無端將你們安插進軍營中,不是說不行,隻是太過引人注目。”鄧濤道“劉伯伯,這層我已經替你想好,你便說我倆是京城派過來監護的軍差,再說,你傳下來的命令,誰敢有異議?”劉明亮仍是拿不定注意,臉上神色不定。
傻蒼道“劉大人,萬一鄧伯父鄧伯母當真在途中被人殺害,難道你身上擔的罪責會輕嗎?”鄧濤道“劉伯伯,範都督這是將你往火坑裡推啊,就算不不考慮彆的,自己官場前途你總不能不管吧。”
劉明亮臉色凝重,細想確實如此,嗯了一聲說道“現今之計也隻好按你們所說,你們來時,當真沒人發現?”鄧濤道“劉伯伯你儘可放心,七天前我們得能在範都督大軍包圍之中脫離,可知我二人武功不低,一路上加倍留意,沒有發現可疑。”
劉明亮點點頭,叫夫人立即出去傳人,過一會,三個武官打扮的中年漢子進來,為首一人姓呂,名九佳,是劉明亮最可信賴的心腹。六人埋頭商量,呂九佳提議道“大人,一不做二不休,就讓鄧公子偽造一份大理寺派人前來押解犯人進京的文書,日後就算事發,咱們也可以借口被騙而推脫得一乾二淨。”
劉明亮道“提議可行,九佳,名山,鄭五,此事由你三人安排處理。”
當下呂九佳三人給鄧濤與傻蒼講解京城禁軍知識、切口、禁忌,最後重點講述大理寺的架構設置、人員配備。宋朝大理寺設卿一人,大理寺少卿二人,大理寺正二人,推丞四人,斷丞六人,司直六人,評事十有二人,主簿二人。卿掌折獄、詳刑、鞫讞之事。凡罪抵流、死,皆上刑部,覆於中書省、門下省。
又把文書格式以及落款、公章尺寸、雕刻內容等需要注意事項,事無巨細,一一詳細交待,鄧濤與傻蒼用心記憶。天亮後,兩人從後門離開,按著呂九佳的指點,在白雲山腳下找到雕刻和寫字的老師傅,花重金偽造一份由大理寺發出的公函及身份銘牌。
兩人造好公函,又去找民間藝人易容改裝,回到約定好的客店,換上呂九佳為他們準備的軍服,對鏡一照,就連自己也認不出自己。隻見鏡中的鄧濤一臉蒼桑,臉呈古銅色,與先前白淨臉皮相去甚遠,顯出一股粗豪之氣,除了五官略有相似痕跡,身形氣質已大為不同。
傻蒼修眉,理發,剃須,臉上打上粉底,雙唇抹了極淡極淡的朱色唇膏,一番刻意修飾下,已變成一位精神奕奕的英俊軍官。
兩人互相恭維,都說對方是個令眾多女子心折的大將軍。
傻蒼突然想起自己的逆刀,自那晚被範搖光打傷,逆刀便遺留在天井破屋中,不知有沒有人撿了去?當下決定碰碰運氣,換上便裝和鄧濤離開客店,去到熊二的住屋,天井中四隻大水桶還在,水也在,鯇魚也在,隻是大都翻了白肚,發出難聞的氣味,破屋內光線昏暗,衣櫃箱籠橫七豎八翻倒,雜物遍地,一片狼藉。傻蒼懷著一線希望仔細翻找,竟然當真讓他在瓦礫堆裡找到埋沒的逆刀!
傻蒼欣喜若狂,抽出刀身叫道“逆刀啊逆刀,好在你藏身瓦礫,不然這時早被人撿了去,哈哈哈哈。”
第三日,兩人跑到郊外,穿上軍袍,把換下來的衣服埋進地裡,接下來扮作風塵仆仆的模樣到達廣州府衙,求見知府劉大人,劉明亮特意叫來一眾下屬,驗證身份後裝模作樣接過鄧濤遞上的公函宣讀,並詢問詳情,鄧濤和傻蒼應答如流,不露絲毫破綻。
第四日上,兩人騎著高頭大馬,跟在二十名官兵身後,押解護送逆賊鄧德夫婦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