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喜,風光再嫁!
聖上將蕭玉琢軟禁在西苑,如今指望著景延年給他打勝仗,倒是沒有委屈蕭玉琢。d7cfd3c4b8f3
她吃的用的都是宮中最精致的。
如今就連聖上,都作出節儉的表率來,好節省國庫開支,全力支持西域的戰事。
唯獨她這兒的飯菜,非但沒有縮減,早膳,午膳都有二十四道菜,中間還有各式燕窩點心加餐,隻有晚膳她吃得少,她主動提出縮減為四菜一湯。
竹香將飯菜擺出來,菊香蹲在一旁幫忙。
她一樣樣菜式都檢查過,才敢將筷子遞給蕭玉琢。
“怎用的這般小心翼翼?聖上現在可舍不得我死。”蕭玉琢笑道。
“什麼死不死的?娘子真是……”梅香站在門口小聲咕噥了一句。
“你們也來吃!”蕭玉琢招呼道,“如今連自由都沒有了,尊卑還分的那麼清乾什麼?”
她伸手正欲夾菜。
腹中的孩子似乎猛踹了她一腳。
這腳踹得很,隔著薄薄的羅裙,竹香都看見了。
“咦,胎動!”竹香興奮道。
“什麼胎動?三四個月的時候叫胎動,現在是小世子在活動筋骨呢!”菊香笑她。
蕭玉琢看著飯菜,心裡頭忽而有些怪異的感覺。
她放下筷子,“我不想吃了。”
“怎麼了?”菊香連忙去檢查那飯菜,“可是哪裡不對?”
越是臨近生產,三個丫鬟便越是緊張。
宮裡的產婆她們信不過,可她們誰都沒有接生的經驗。
便是醫女菊香,也沒經曆過那場麵。所以如今不論事事。她們便格外的留心。
蕭玉琢搖搖頭,“就是突然不想吃了,跟飯菜無關。”
竹香連忙又將飯菜放了回去,“擱在食盒裡頭,免得一會兒涼了。正好婢子們的飯菜也沒送上來,待會兒送來的時候,婢子們陪著娘子一起吃。”
竹香將飯菜收好。
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丫鬟們的飯菜才送過來。
竹香又將蕭玉琢的飯菜從食盒裡擺出來。
她正要遞筷子給蕭玉琢的時候,菊香卻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竹香一愣。
“這飯菜不對!”菊香臉色立時就變了。
竹香和梅香都嚇了一跳,跪坐在案幾旁,“哪裡不對?”
菊香往外看了一眼。
這會兒外頭的天色已經有些黑沉了。
原本晚膳是天沒黑的時候就該送來的,今日她們的飯菜卻晚了半個時辰。
“幸而晚了這半個時辰!”菊香指著盤子裡的飯菜道,“你瞧這菜的湯色。”
竹香瞪眼去瞧,“湯色怎麼了?”
“湯色變了,在食盒中保溫,湯色不應該變得這麼快的!”菊香拿銀針試毒,銀針卻並沒有變色。
她不由皺起眉頭。
竹香和梅香卻是鬆了一口氣,“是你想多了!哪裡有什麼湯色變了就是有毒的?”
蕭玉琢笑了笑,“小心些總沒錯,我這眼皮老是跳,孩子也在肚子裡不安穩,一會兒一動。總覺得像是有什麼事情。”
“還是彆吃了。”菊香看著那飯菜,皺眉道。
“不吃難道叫娘子餓著肚子?咱們能餓,娘子可還有孩子呢?”梅香不讚同。
竹香咬著嘴唇沒說話。
蕭玉琢搖了搖頭,“今日就不吃了吧,索性也沒有什麼食欲。”
“咱們日日都被關在這裡。一頓不吃沒什麼,可卻也不是長久之計呀?”梅香苦了臉。
竹香突然奪過筷子,“我吃!”
菊香按住她的手,“你傻了?”
竹香搖頭笑了笑,“我沒傻,這飯菜若是沒有問題,自是最好。這飯菜若是有問題,定然是瞞著聖上所為,我若是出了事兒,娘子也好以此來質問聖上!聖上必然不敢不管!景將軍還在外頭打仗呢!聖上豈敢叫娘子和娘子腹中的孩子遭遇不測?”
“那也不至於要賠上個你!”蕭玉琢無奈說道。
竹香嘿嘿一笑,“若是在外頭自然不能賠上婢子,可這裡不是人手不夠麼?”
蕭玉琢扶額,“去要隻貓貓狗狗來,便是試,也不能拿人命試呀。”
菊香的臉色這才好看些,抬手拍竹香道“還說你不傻?貓貓狗狗都能試的,偏要賠上你自己,你就值個貓啊?”
竹香咧嘴一笑,連忙起身向外,想去問門口的閹人要隻貓狗來。
不曾想,她剛一推開門卻見外頭一片紅光。
“媽呀……”她叫了一聲。
梅香和菊香也連忙往門口奔去,舉目一望,大吃一驚,“走水啦——西苑走水啦——”
那火不是是什麼時候燒起來的,乘著風,火勢蔓延的很快。
瞬息間,便好似有火舌舔著人臉。
竹香菊香連忙退回屋裡,攙扶起蕭玉琢,“娘子,著火了,東廂西廂都是火,已經把這裡包圍了,婢子們護著娘子衝出去。”
“那外頭的閹人是死的麼?火燒的這麼大,也不聽他們叫喚一聲?”梅香在門口挑著簾子罵道。
事情卻有些奇怪。
西苑雖說偏僻,可外頭卻駐守了不少的閹人。
火燒得這麼大,他們早該發現了才對。
可這會兒卻不聽聞有滅火的聲音傳來。
“彆管那麼多了,咱們先護著娘子衝出去!”竹香衝梅香喊道,“你把簾子拽下來,擋在前頭。我們扶著娘子。”
梅香連忙去扯那門簾。
還未扯開門簾,外頭火光之中卻忽然衝進幾個人來。
黑衣黑紗蒙麵。
肩上還扛著幾個人影。
那人一把就拽掉了梅香扯不掉的門簾子。
梅香嚇了一跳,“有刺……”
那人伸手衝著她吹了一口氣。
梅香吸入了他手上吹開的粉末,噗通就倒在了地上。
竹香和菊香大驚失色,護著蕭玉琢往後退去。
那幾個人倒沒理會她們,反倒是將身上扛著的幾個小宮女往地上一扔,順手扛起了梅香。
竹香和菊香都是鎮定的人,見狀沒喊也沒叫。
這麼大的火都沒人來救,想來他們是早有準備。
便是喊了叫了,不能招來救兵不說,反倒還會激怒他們。
“你們是什麼人?”蕭玉琢低聲問道。
火勢已經從東西兩廂蔓延到正房了。
那黑衣人邁步上前。
竹香身形一緊,抬腳就像那人踢去。
“我們是來救娘子出去的!”那人拱手說道。
竹香收腿不及,險些把自己撂倒。
“自己人?”竹香皺眉,“那你們怎麼把她給弄暈了?”
“若是叫喊,招來了侍衛,娘子就走不了了,趁著大火忙亂,娘子快跟我們走!”黑衣人沉聲說道。
蕭玉琢遲疑。
這些人究竟是敵是友也分不清。
那黑衣人急了,“拖不了多久,娘子快走啊!”
竹香和菊香都看著蕭玉琢,等她拿主意。
蕭玉琢皺眉,撫了撫肚子,“走!”
一個黑衣人扛著梅香走在前頭,另一個人架著不會功夫的菊香。
那說話的黑衣人正要扶蕭玉琢的時候,被竹香狠狠瞪了一眼,“我家娘子,我扶著就行!”
“你功夫行麼?”那黑衣人狐疑的問了一句。
竹香哼了一聲,抿嘴沒理他,扶著蕭玉琢腳下生風。
黑衣人似乎來人不少。
西苑的大火,已經引起了宮人的注意。
隱隱約約能聽到火勢之外有人往這邊跑的聲音。
黑衣人對宮中格局倒似乎十分熟悉。
帶著蕭玉琢一行,躲過了巡夜之人,並避開了趕來救火的人。
就要離開宮牆了。
蕭玉琢鬆了一口氣。
眼見另外有些黑衣人翻過了宮牆。
蕭玉琢以為這些乃是前來接應之人。
沒想到為首那黑衣人的腳步卻是一頓。
接著兩廂便打了起來。
竹香,菊香全愣了。
竹香慌忙護住蕭玉琢,躲在城牆根兒處。
那黑衣人短兵相接,都瞧向躲在牆根的蕭玉琢主仆。
蕭玉琢覺得自己此時已經分不清兩撥黑衣人了。
卻忽見有人猛的甩開一旁糾纏他的人,立時上前握住竹香的手腕道“是我,帶娘子走!”
蕭玉琢沒聽出那人聲音。
竹香卻是麵露喜色,連連點頭。
“先送娘子出宮!”黑衣人低聲下令。
蕭玉琢扛著肚子,黑衣人原想背她,一看不便將她背在背上,隻好和竹香一左一右的架著她的胳膊。
另外一些黑衣人,在城牆底下如疊羅漢一般,堆疊起來。
“巡夜的之人,每隔一炷香的功夫就會經過,時間不多,要快!”那黑衣人對竹香說道。
竹香同他點頭,兩人架著蕭玉琢,踩著那些黑衣人的肩,蹭蹭蹭躍上了城牆。
遠處恰有巡視的人往這邊走來。
他們來不及猶豫,便飛身往下跳。
先前和他們短兵相接的黑衣人,倒是比他們先一步躍出城牆。
蕭玉琢隻覺這下是完了。
定要被人發現了。
那些黑衣人在城牆外頭跟他們一打起來,那還不立馬就被巡夜之人給發現了?
那她就跑不了了。
沒曾想那些先躍出城牆的黑衣人。非但沒做聲,反而在下頭也迅速搭了個人梯。
竹香和那黑衣人架著蕭玉琢,從黑衣人的人梯上飛跑下來。
他們倆的功夫從城牆上跳下來,最多攢一下腿。
可蕭玉琢身為孕婦,可不敢這麼攢一下。
平安落地,兩廂黑衣人都鬆了口氣。
蕭玉琢這下糊塗了,這兩廂人馬,究竟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怎麼在宮牆裡頭還打起來,這會兒卻又互幫互助了呢?
眼見旁的黑衣人扛著梅香,菊香也從宮牆裡逃了出來。
他們腳下不敢停,趁著夜色,急急奔走。
離開宮牆好一段距離的一條小巷子裡頭。停著一輛馬車。
那黑衣人衝竹香一指,“上車!”
他則轉身去攔住那群在城牆外頭,搭人梯接應了他們,卻又一直緊追不舍的黑衣人。
竹香抱著蕭玉琢的腰,躥上了馬車。
好在馬車裡墊了厚厚的墊子,碩大的枕囊。
蕭玉琢扶著心口,靠在枕囊上。
還沒坐穩,馬車便躥了出去。
“長安城有宵禁,這馬車這般跑,豈不會被發現麼?”蕭玉琢問竹香道。
竹香搖搖頭,也是一臉的茫然,“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辦法?”
黑衣人打鬥的聲音,漸漸被甩遠在後頭。
一路上並未遇見巡夜的金吾衛。
馬車似乎駛入了一個院子,在寧靜的院中停了下來。
“娘子下車歇息會兒吧。”車外的人說道。
竹香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院子裡黑漆漆的,隻有廊下掛了個燈籠,在地上投射出昏黃的光。
“來,娘子。”竹香扶住蕭玉琢的手。
蕭玉琢這會兒心裡還是一片茫然,但她臉色倒是比在宮中的時候更要鎮定。
竹香扶著她,往掛著燈籠那廊下走去,推開門,屋子裡簡單乾淨。
迎著門口的桌上放了油燈。
竹香要上前點燈,門外的黑衣人卻是阻止了。
“小人將車馬停在後院,晨鼓雷響之時,娘子可乘車從後院出發。”那黑衣人說完,左右看了看,牽著車馬往後院去。
屋子裡沒有點燈。黑漆漆的。
竹香隻好開著門,借著廊下那一點點燈光,搬來一把椅子,扶蕭玉琢坐下。
“修遠臨走的時候說,他要陪著我生產,不叫我害怕,莫不是……”蕭玉琢低聲問道。
竹香興奮的點了點頭,“娘子沒聽出來麼?扶了娘子出城牆的黑衣人,是將軍身邊的宿衛,廖長生啊?”
蕭玉琢鬆了口氣,“我真沒聽出。”
“這下可以放心了,小世子總算不用生在那般不自由的地方了!”竹香嘻嘻一笑。
院子外頭突然傳來些動靜。
她若驚弓之鳥一般,擋在了蕭玉琢跟前。
見來人還攜著菊香。扛著梅香,她鬆了口氣。
“還好都出來了。”竹香上前要接過梅香。
那黑衣人卻是一躲,拱手道“娘子快走,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