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是個坑!
三十名探馬,胯下軍馬,腰佩長刀,身背長弓。
楚擎沒有上馬車,而是騎在了一匹軍馬上。
仿佛就連胯下戰馬都感受到了楚擎滔天的怒意,極為溫順。
夾馬腹,揚馬鞭,一馬當先,身後數十騎。
馬踏雪,人迎風,直奔西門。
千騎營探馬,滿麵肅殺之色,這一刻,這一日,哪怕楚擎下令屠光國子監諸生,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揮落長刀。
綠珠娘倆不是千騎營的人,卻是千騎營最應庇護的人。
楚擎答應過她們,會保護她們。
千騎營的探馬們,也默默的承諾過,會保護她們。
京城太大,小人物太多,悲慘的小人物更多,他們見的太多太多了,可能叫出名字的,沒有幾個,相識的,幾乎沒有,他們不敢相識,因為即便相識了,也無能為力。
可綠珠娘倆的出現,楚擎的出現,讓他們知道,他們是可以做一些什麼的。
章鬆陵驅使商賈欺壓百姓,斂財無數,害的多少家破人亡。
國子監在哪裡,國子監的諸生在哪裡?
綠珠娘倆忍辱負重,不知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險些丟了性命,這才幫著千騎營將章家連根拔起。
可現在,對章鬆陵惡行視而不見的國子監諸生,卻將綠珠娘倆抓了!
將寒門書院推了,撲滅了楚擎點燃的那一簇火苗。
外界根本不知道,楚擎對福三說過,寒門書院的學子,一定要有千騎營探馬們的孩子,不能讓探馬的孩子,將來,也成刀頭舔血的探馬。
楚擎也不知道,福三,將這一番話和探馬們說了。
探馬們,如何不怒!
昌京西門出現在了楚擎的視線之中。
國子監百餘名監生,也出現在了楚擎的視線之中。
楚擎拉住了韁繩,胯下戰馬極為乖順,打著響鼻,停在了風雪之中。
探馬們翻身下了戰馬,一字排開。
百餘名監生,走的側門,揮舞著手臂,高聲叫嚷著,仿佛得勝凱旋的大軍,惹的周圍百姓頻頻側目。
冷冽的狂風吹打在楚擎的麵龐上,寒冷徹骨。
兩個兔子耳朵,隨著狂風飛舞。
“給。”陶若琳仰著頭,將白色的狐裘高高舉著。
楚擎太過焦急,焦急的跑出衙署時,連狐裘都忘記穿了。
監生們也看到了楚擎,看到了麵色比寒風更加寒冷的千騎營探馬們。
人群,出現了短暫的騷動。
不過隻有那短短的幾瞬,這些心比天高膽壯虎豹的讀書人們,迎了過來,順著寒風應了過來。
順風者,趾高氣昂。
逆風者,麵容冷峻。
即便是順風,順風者,也覺寒冷,因為不曾直麵風雪,如監生。
逆風者,破風而行,直麵風雪,已是常態,如楚擎。
逆風而行的楚擎,早已化為狂風暴雨,比風更冷,比雪更寒。
領頭的,正是昨夜在醉來樓見過的六年監生也是自稱龔承安首徒的高鳳煌。
雙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周遭的百姓,駐足,望著,退的遠遠的。
又一群人,來到了城西大門。
百姓,送子女去上學的百姓,隻是他們要排隊入城,走不了側門,因為他們不是讀書人。
他們一路跟了過來,很無助。
孩子讀書讀的好好的,第一天,怎麼就讀不成了。
他們也很無措,甚至不知道該去哪裡,隻是跟著這群讀書人,想問問,問問這群天之驕子,若是那個有錢的恩人,再開辦寒門書院的話,你們…能不退嗎?
那些瑟瑟發抖的孩子們,仰頭望著自己的爹娘,雙眼之中滿是困惑。
爹,娘,是俺們讀書的聲音,太吵了嗎,是的話,我們不吵了,我們想讀書,輕輕的讀,不吵他們了,彆推倒學堂了,好嗎?
“是你?!”距離楚擎不足十步時,高鳳煌麵色微變。
他認出了楚擎,也認出了身穿黑色長衫的千騎營探馬們。
楚擎目光越過高鳳煌,目光試圖穿破風雪,尋找張二美與九娘二人。
風更狂了,雪更大了,他搜尋不到要找的人。
目光回到高鳳煌身上,楚擎勾了勾手指,隻是麵無表情的勾了勾手指。
高鳳煌大怒“我不怕你,我輩讀書人,不怕你們千騎營!”
膽怯的土狗,才會犬吠。
膽怯的人們,才會狂叫。
狂叫與犬吠,似乎會給膽怯賦予毫無意義的勇氣。
百餘名監生紛紛叫了起來。
“我們是國子監的監生,你們攔路做什麼,滾開…”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千騎營無法無天…”
“本公子的父親是監察使,再不讓開,小心我父親再君臣麵前狠狠彈你們一本…”
“千騎營是國賊,楚賊千夫所指,光天化日,你們要倒行逆施…”
楚擎無聲的吐出了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