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長城、遼東專任防衛,最重要的是不讓建虜攻進來。
遼南、東江則專司進攻,不斷調集精兵強將攻打建虜。
即使這兩路兵馬遭到挫敗,對大明來說損失也不大。建虜不可能跨海,威脅其它地帶。
六隅則是六個邊角的側麵戰場,根據其擁有的兵力,時而分防,時而協剿。讓建虜無法休養,隻能不斷作戰。
如此征戰下去,建虜必然疲憊,隻需數年時間,就有平遼之機。
朱由檢聽著楊嗣昌的規劃,心中也極為驚歎——
能在朝廷的各種奏疏中看到這些東西,並且串聯起來。
楊嗣昌在軍事上的天分極高,確實是天生的參謀人才。
也難怪袁可立聽到這個構想後,想把他調進樞密院。
有心考驗一下這個人,朱由檢在楊嗣昌講解完他的策略後,詢問道:
“楊卿之策,天馬行空,和朝廷構建的封鎖線不謀而合。”
“那麼在楊卿看來,這個策略的缺陷在哪裡?”
“應該如何解決?”
楊嗣昌聞言皺眉苦思,思索自己的策略缺陷在哪。
在他看來,自己苦思數月的策略不說完美無缺,卻也稱不上有什麼大缺點。
皇帝專門詢問這麼,莫非有什麼缺陷自己沒有看出來?
盯著地圖,苦思冥想,楊嗣昌最後把目光,放在了察罕和哈喇慎——
在他看來,最可能出現疏漏的,就是這兩部了。
從今年建虜西征的表現來看,這兩部不值得信任。
所以他回應皇帝道:
“四正六隅之策,最要緊的是長城和遼東防線。”
“這是臣的策略中,讓這兩地專任防衛的原因。”
“察罕部和哈喇慎部縱然有失,也威脅不到京城。”
“兩地遭到進攻後,可以讓遼南和東江等地策應,逼迫建虜回防。”
說著自己的謀劃,楊嗣昌又指著其它地方道:
“遼南和東江隻要保住旅順和皮島據點,縱然一時挫敗,也能卷土重來。”
“安東和寧遠伯國、江陵公國、黑龍江一帶,我大明海軍占優勢。”
“建虜縱然攻下來,也隻能分兵防禦。”
“大明則可以利用海軍,另外建立據點。”
“如果建虜因此處處分兵,它會敗亡更快!”
這個說法朱由檢認同,彆說現在還是後金的建虜,就是後來建立清朝入主中原後,建虜也玩不好海軍——
要不然就不會在麵對鄭成功時,隻能遷界禁海。
以建虜這個時候的人力、物力和技術,麵對大明海軍就更難了。
甚至可以說大明的艦隊進入內河後,根本找不到敵人。
所以朱由檢在之前的探險隊發現科爾沁部後,迅速製定了從黑龍江出兵打擊建虜盟友的策略。
他見楊嗣昌找不出十麵張網的缺點,又問其他大臣道:
“你們以為楊卿的策略如何?”
“其中缺陷在哪?”
袁可立等皺眉苦思,不知皇帝到底看出了什麼缺陷。
還是這段時間一直在修路的太仆寺卿陳奇瑜若有所思,說道:
“陛下所說的缺陷,莫非是各方的配合問題?”
“如此廣袤的地域,若是消息不能夠及時傳遞,就談不上分防協剿。”
“甚至建虜因為消息傳遞的距離短,會先大明一步得到消息。進而利用大明消息傳遞的不及時,對各方分彆打擊。”
說著,陳奇瑜還提到了去年的戰事,舉例道:
“就像去年的正月,建虜對東江鎮和朝鮮發動丁卯之役。”
“若是消息能快速傳遞,大明就能從寧錦一帶出擊,逼迫建虜回防。”
“但是因為消息傳遞得不及時,朝廷直到三月才收到消息,那時朝鮮已經和建虜達成和議。”
“建虜因此從容調兵,又在五月發動了寧錦之戰。”
“若要實施四正六隅之策,必須解決各方的配合問題。”
朱由檢聽到終於有人注意這一點,不由點了點頭,認同道:
“陳卿說得極是,十個方向配合,最重要的就是信息。”
“消息傳遞不及時,朝廷如何調遣?”
“楊卿對於這點,有沒有辦法補救?”
登極已經一年多,朱由檢感覺最大的不便,就是不能及時收到地方的消息。
這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政策在地方執行得怎麼樣,隻能從大方向把握。
成立參謀部的困難也在於此,沒有及時的消息傳遞,圖紙上規劃得再好也白搭——
朝廷根本就不知道,前線到底是什麼狀況。甚至勝負如何,都無法完全確認。
楊嗣昌聽到這個詢問,一時訥訥無言。因為他也不知道,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
他提出的辦法,就是給前線放權,在前線任命督師,負責統領全局。
朱由檢對此搖頭,不覺得設置一個督師就能解決。更何況京城到山海關不過數百裡,遼東督師距離東江等地同樣遠。到時候東江等地如何打,還是要他們自己判斷。
所以他不認為這是個好辦法,而且大明現在也沒有能統領全局、看穿戰場迷霧的超卓之才。
袁可立等人對此也是皺眉,認識到不解決這個問題,樞密院的權力就會非常受限。
他們可不想樞密院隻能在朝堂上高談闊論,打起仗來就要給前線完全放權。
閔夢得想到前段時間西南用信鴿傳遞來的消息,提議在這幾個地方用信鴿。
但是和南方不同的時,北方天空的猛禽要更多,信鴿生存的環境遠比南方惡劣。
而且十麵張網的計策,中間包圍的是建虜。信鴿從建虜上空飛行,有可能被建虜安排神射手射殺——
損失會很大不說,消息也可能被截獲。
甚至有可能被偽造假消息,受到誤導迷惑。
這讓信鴿通信,成為一個不靠譜的選擇。
直到現在,信鴿傳遞的消息都隻能說是佐證,算不上正式公文。(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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