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爺子摩挲著胡茬,不大確定的說道:
“鐘醫師未必能看上咱兒子,她這樣有能耐,嫁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沒必要跟個二婚的,咱兒子再好,有婚史有拖油瓶是不爭的事實。”
老太太一聽這話臉就陰沉下來,她心裡也是有數的,隻有他們老兩口覺得兒子無人能比,可實際上他常年不著家,這事兒成功的概率真不大。
她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道:
“婚姻這事要看緣分,萬一人家就看上咱兒子呢,我相信我兒子是有福氣的。”
她說完這句話,正好譚士傑也帶著瑞瑞過來了。
譚老爺子趕忙站起身,小聲提醒道:
“這事暫且不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老太太隻是性子刻薄,又不是沒有腦子,她立刻換上另外一副麵孔,朝著孫子迎了上去。
瑞瑞畢竟是跟著奶奶一起長發的,人生的很多重要時刻都是奶奶陪他度過,因此祖孫倆的感情十分要好。
看著老兩口對孫子疼愛有加,譚士傑心裡也釋然了。
往事已矣,他虧欠的人,下輩子再還吧。
譚家眾人其樂融融,一家老小都沒有被手術的陰影籠罩。
鐘毓這邊卻在為明天的手術開始新一輪的忙碌。
她第二天起個大早來到醫院,因為跟瑞瑞約好,要親自幫他剃光頭。
術前常規備皮更衣,剃個光頭手術操作也更加便利。
大概是鐘毓得到瑞瑞的充分信任了,他很配合,儘管有些膽怯,卻並未反抗。
一切準備就緒,她牽著瑞瑞往手術室走。
譚士傑捏緊拳頭,舍不得眨眼就這麼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
譚家老兩口都陪在他身邊,郭鵬飛拿著手術同意書遞到譚士傑跟前。
雖然他情緒低落,卻還是顫抖著手簽下自己的名字。
郭鵬飛看了他一眼,難得好心的寬慰一句。
“家屬放心吧,病人能碰到鐘醫師給做手術,那是他的幸運!”
譚士傑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他後來也仔細打聽過鐘毓的情況,知道她在專業領域展現出來的實力有多強悍。
他不擔心手術會不成功,隻是心疼兒子遭罪。
而此刻他擔心著的小瑞瑞已經采用經口氣管插管全身麻醉了。
術前鐘毓就以瑞瑞健康的耳朵為模板,用空白通明膠片臨摹並修剪成耳廓耳模片。
將耳模片反轉放置於他患側乳突區,以外耳道位置為參考尋找合適傾斜角度。
當時瑞瑞是坐著的,鐘毓對比雙側進行細節調節,兼顧發際線的距離,固定耳模片的位置描繪出耳廓形狀,並標記出重要結構。
標記完成後還仔細對照左右兩側耳輪最前點到外眥、耳垂下緣到嘴角的距離,以最大程度滿足對稱性的要求。
彆看要求簡單,卻沒幾個人能做到精準。
繪製完成的耳模片已經在中心供應室消過毒了。
瑞瑞全身麻醉失去意識,手術人員立刻分兩組進行。
鐘毓帶領一組在殘耳區進行操作,她根據術前定位及耳模片大小,在殘耳背麵及乳突區設計形切口。
一有血液流出,明顯就能感覺到複生藤在蘇醒。
鐘毓全神貫注的往患者皮下注射含1:20萬腎上腺素的腫脹液,沿切口切開皮膚後取出殘耳軟骨,並將殘耳上部向後旋轉後縫合到乳突麵形成正常耳垂。
鐘毓的手穩如泰山,複生藤默契的散發著光暈包裹住瘡口。
郭鵬飛看的瞳孔地震,這個旋轉的角度可是很有講究的,不宜過大以及要在耳屏間切跡處保留一寬約2皮下蒂給遠端耳垂皮瓣供血。
鐘毓下手沒有絲毫遲疑,完美的恰到好處。
郭鵬飛自問做不到這麼精細,他自愧弗如。
鐘毓手術還在繼續,她在耳後皮下用組織剪頓銳分離出耳後皮瓣和潛行腔隙,範圍約比耳膜寬1為宜,鐘毓輕而易舉就做到了。
分離時她萬分小心,丁點都沒有損傷真皮下的血管網。
她的精準操作完美到郭鵬飛頭皮發麻呼吸急促。
外界的聲響絲毫不影響鐘毓發揮,她將囊帶分離完成後仔細檢查創麵。
對活動性出血點象征性的用電凝止血。
實際上複生藤早已解決這個問題,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她才多此一舉。
軟肋骨的切取則由湯嘉仁帶領二組手術人員在患耳對側進行操作。
湯嘉仁於第七肋軟骨外側設計一長約45的切口,沿切口逐層切開皮膚、皮下組織及肌肉。
切開並用剝離子分離軟骨膜後切取6、7肋軟骨及第8肋軟骨。
與鐘毓的精準穩健操作相比,湯嘉仁要稍遜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