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識有時清晰到要置清荷於死地,有時又像是刻意遊放生命,在禦靈劍擦過清荷衣袖時不曾傷她半分。
雲姨、百裡玉顏和烏蘭奇等人一起跟到了門外,站在廊坊下欣賞這場舞拚。
庭院中月華如練,月兒倒映在水麵上如詩如歌。
稍傾片刻,樓上有古琴和編鐘的聲音傳來。
朱茵的檸香蹤影醉舞劍越發靈異,劍氣所經之處氤氳如幻。
清荷收斂起驚悸的神色,踩起編鐘的節拍。她甩起紅衣水袖,緊跟著朱茵手中的劍氣轉身。
兩人旋至池邊時,朱茵用劍氣激起幾丈高的水花。
清荷紅豔似火的身影猶如大浪裡狂奔的舞者,時起時落,踏著水麵上的蓮蓬唱起靈山童謠來。
“清荷雲兮不知惜,荷韻綻放百花息!”百裡淵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
雪狼不明白原由,輕聲問果哩“朱姐姐醉劍為舞,妝主為何要為清荷大加讚賞?”
果哩搖了頭,看向庭院裡的眾美人,原是如花似月的麵容,同朱茵和清荷比起來倒顯得庸脂俗粉了許多。
“這就不懂了?”百裡玉顏拉了長腔,賣弄起小聰明來,“我哥明為讚賞清荷,實則是為嫂嫂的智慧點讚。”
“清荷假裝沒有才藝,蒼鷹也說她拙劣笨拙。嫂嫂應是發現兩人均有藏藝與身的意思,方才執劍相逼的。”
“哦!真是這麼回事。”果哩恍然大悟。
“我還納悶清荷退至堂外時,步子怎麼輕飄飄的,原來她會功夫。好像不隻會功夫,應該還會劍舞,茵姐姐這是在煉化她。”
“沒錯兒!既然她是全才,哥哥再派她入宮伴駕,蒼鷹也沒有理由推托。”
“那豈不是棒打鴛鴦?”雪狼遺憾的搖頭。
“小屁孩,你知道棒打鴛鴦什麼意思嗎?”百裡玉顏一巴掌拍在雪狼荷帽上,“哥哥自己都要放棄所愛迎娶凰翊公主,更何況一個婢女!”
“什麼?那茵姐姐怎麼辦?”果哩錯愕大驚,回頭看了朱茵。
朱茵不知何時收了舞步,秉劍直立,怔愣的看著百裡淵。
雲姨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大氅披在朱茵身上,仔細著把係帶係出漂亮的蝴蝶結來。
朱茵謝過雲姨,並將禦靈劍交給她後,且無心思搭理百裡淵,隻說有些醉了也倦了,問雲姨在哪裡可以休息。
清荷主動上前請纓,叫了幾名侍女帶路前行。
侍女們手提印有“鴻”字的大紅燈籠碎步走來,將朱茵纖瘦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長得如同一籌莫展的思緒。
百裡淵望著她失落的背影黯然傷神,剛剛在朱茵醉影舞劍時,他還想著撫簫伴奏的。
應了這裡是中原,不該讓人看到兒女情長,若傳至南帝耳邊總也不好,便隻能正身而立為清荷鼓掌。
“果哩,夫人醉了,好生照看她。”
百裡淵吩咐後命人押走了蒼鷹。
百裡玉顏的話同樣入了雪狼的心。
他想起泠主君留下的信,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打開第一頁查看。
信中隻有四個字《激化矛盾》。
雪狼冥思苦想了半天,主君是在考驗他的智商嗎?
這什麼意思,激化誰的矛盾,是蒼鷹和百裡淵之間?還是清荷跟朱茵之間?
腦袋愚鈍,想不通時,他像道影子一樣四下轉悠,上橋下閣,趁著夜色偷偷去了醉軒閣外。
房間裡隻有果哩跟朱茵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朱茵醉沒醉他也聽不出來,隻聽出果哩唉聲歎氣的為朱茵抱屈。
夜已深,露水打濕衣襟,百裡淵還沒有回來。
有尋夜的人從橋廊下走過,其中一人小聲說雲姨讓清荷陪侍百裡妝主去了。
雪狼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矛盾,抓耳撓腮後站在橋上鬱悶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