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漫長的沉默，空氣中似乎都飄散著緊張和尷尬、以及許多更加複雜的情緒。
在這種氣氛中，福迪都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呼吸，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鐺鐺沒有那種顧忌，但還是很聽爸爸話，安靜地舔著棒棒糖。
“其實，你也很想告訴我一切的真相，承認我所說的話為真吧？”精靈公主等了半天，還沒有沒有等到格美爾的回應，隻好再次開口說道，“不然你也不會跑來這裡，選擇這麼一個根本沒有外人在場的廢棄礦洞中。”
聽到這番話，格美爾一直保持的鎮定表情終於有了變化。精靈公主的話似乎是直擊心靈深處，十分準確的擊中了格美爾內心的柔軟。
是的，王都周圍有那麼多可以選擇的地方，格美爾卻下意識的跑來這麼一個封閉無人的空間，應該真就是如對方所言，心中那個秘密已經壓得他快承受不住了。
自從上次被蛋蛋蛋殼上那些符文所影響，格美爾那些像是被封印在靈魂深處的記憶就在不停的逐漸恢複。
也幸好這種記憶的恢複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不然這種複雜、苦痛、無奈的記憶一瞬間的恢複，怕是會直接逼瘋一個人的。
尤其還是那麼怪異、不合常理、讓人難以置信的記憶內容。
靈魂這種東西，十分複雜。從來都沒有人徹底研究明白過它。但記憶是靈魂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已經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認可。
所以當格美爾的記憶恢複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就猜到自己肯定會被彆人發現的。隻不過幾百年都過去了，現在許多人和事情他並不清楚。這就讓有些秘密隱藏在心中的格美爾，在看到自己女兒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根本不敢相認。
但他沒料到女兒這麼執著，如果再這麼糾纏下去，很難不被一些人注意到，發現端倪。
而且，格美爾自己心中那份埋藏了幾百年的情感，也讓他很難繼續這樣疏遠對方。
因此，當王都中那些流言開始熱議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些動搖，並且選定好了這個不會有人再來的礦洞當中。
隻不過，真到了直接麵對的時候，老頭子的心中又開始有些猶豫起來。
但是現在……
“波提佛爾，你長大了啊！”格美爾眼神中那份溫柔和思念濃的融化不開，再也不做掩飾用從來都沒有過的深沉嗓音呢喃一般的說道。
身體微顫、雙眼濕潤，精靈公主那精致的臉蛋像是一座冰山被融化了一樣，終於展現出了鮮活的模樣。
大半年前，感知到了無數在睡夢中出現過的熟悉的靈魂，波提佛爾就開始不停的尋找。
猜想這是真實的、期盼這是真實的，無數的告訴自己這必須是真實的。波提佛爾無數次的在心中確認過的執念，終於被父親承認的時候，反而開始覺得不真實了。
四百年前，父親在動亂中重傷身亡，母親也在之後的十幾年間急速衰老、最終身亡。年幼的她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徹底失去了自己所有親人。
“你父親的靈魂也許還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也許將來某一天你們還能見麵。”
如果不是母親大人臨走前，告訴她的這番話。波提佛爾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夠在那麼複雜的局麵中，堅持生存下來的。
幾百年了，心中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父女二人重逢時的場景，甚至在深夜的幻想中預演過自己應該做出的反應。
然而現在，波提佛爾除了默默地流淚，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為了自己的生存和王國的安危，她為自己堆砌出了一副冰冷堅硬的外殼，身體和心理已經沒法做出自己想象中的那種舉動了。
“唉——”格美爾重重的歎了口氣，女兒的一切細微反應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眼中。曾經各種關於這位遲遲不能成為女王的精靈公主的傳聞，老頭子也聽了不少。
隻是在記憶恢複之後再去看，心中那份惆悵和擔心就已經完全不同了。這段時間以來她不行追在自己身後是那麼執著近乎於偏執，但此時此刻這孩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能夠流露出來的情感卻是如此艱難，格美爾心中的那份愧疚和疼愛已經無以複加了。
想要抓住對方的手，但格美爾的手剛剛抬起卻又放了下來，在地上凝聚出一張長凳坐了下來，然後示意對方來自己身邊坐下。
“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幾百年來都不能陪在你們身邊。”格美爾的聲音低沉，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是在回憶四百年前的歲月。
波提佛爾遲疑了一下才在長凳另一端坐下，聽到格美爾的話後，一股久遠的憂傷自心底翻湧。
“我等到了你，但是媽媽在你死…離開後不久也離開了。她終究還是沒能再見你一麵。”波提佛爾低著頭，輕聲說道，“但這不怪你，當年你也是受害者。”
“不，你不知道。你母親的離去，是因為我。”格美爾的思緒飄遠，聲音也顯得有些朦朧，“是她用她的生命作為代價，才換回我靈魂不至於消散，有機會重生在這具身體當中。”
“難道是……”波提佛爾先是一愣，然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雙美眸突然瞪大。
“這也是我為什麼在重新獲得記憶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尋找你，也沒有和你相認的原因。”明明周圍沒有其他人在場，但是格美爾還是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像是生怕彆人聽見一般地說道，“那個源自女神的禁術成功了！”
波提佛爾猛地站了起來，驚恐當中卻又隱藏著一絲期盼。
格美爾看到對方的樣子，就知道女兒在想什麼，搖了搖頭再次重重歎息一聲之後，才繼續開口說道“準確的說，是那個禁術並沒有失敗。因為結果雖然達成了，但是卻是需要彆人的生命作為代價，而且是許多人的生命。你的母親已經離開太久，靈魂早已消散，不可能再複活過來了。而且她也不會願意用那麼多人的生命，來換去她的苟且的。”
一個個久遠的辛秘漸漸被揭開，福迪躲在不遠處一動都不敢動，就連呼吸都不敢用勁。
“重生者？格美爾居然是靈魂附身到另一具身體上的重生者？！”福迪不由得聯想到了自己的情況，“難道我重生到這個世界，並不是一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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