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照安從來都是個極為堅定的人,從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就算判斷錯了,他也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隻能說是敵人太過狡猾,蒙蔽了他。
此刻,陳觀樓在他眼裡,就是個大大的狡猾家夥,表演得就跟真的似的。
“一上午,獄卒們都心不在焉,著急得很。外麵沒出事?”
“能出什麼事。”陳觀樓一臉奇怪的看著他,“於大人不懂我們底層小人物的生活,眼看著到了發薪日,大家都想著能拿多少錢。大家可都指望著這點薪水過日子。”
於照安皺眉,對於這個答案很不滿。可是又不能從陳觀樓的臉上看出絲毫端倪。對方連說話的語氣都沒變化。
“真沒事發生?”
“於大人你能不能盼著點我們好。我們要是出了事,最先倒黴的肯定是你們這些犯人。”
說完,陳觀樓就對他比劃了一根中指。
於照安冷哼一聲,“最好彆讓本官發現真相。否則,到時候第一個收拾你。”
陳觀樓也哼哼兩聲,一臉不屑的表情,繼續巡視牢房。
巡視結束後,他將手底下的人叫到跟前,“接下來,任何人都不許和於照安接觸說話,甚至不能有眼神對視。對於他的任何要求,都要做到無視。記住了嗎?”
“記住了。”
“陳頭,出了什麼事?”
“於照安又搞出什麼花樣?”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家夥有個狗鼻子,嗅到了一點味道,正在想辦法刨根問底。你們都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能不能做到?”
“陳頭放心,保證做到。”
“於照安真有這麼厲害?”
“不要懷疑一個僉都禦史的能力。那些年他能平步青雲,一是有靠山,二是他有真本事。他當禦史這麼多年,就算一開始不懂查案,現在也稱的上是個經驗老道的獵人。任何人都不要試圖去挑戰他。誰要是犯了事,死了也是活該。”
陳觀樓一通連敲帶打,終於將獄卒心中的懷疑給打壓了下去。
大家都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是照著吩咐辦事。之後的巡視,果然沒有一個獄卒搭理於照安,就連打飯的獄卒也是全程沉默。
事關大家的身家性命,沒人敢亂來。
某個時刻,陳觀樓也會自省,放走空空先生到底有沒有錯?
肯定有錯!
從律法角度出發,他大錯特錯,他就是在犯罪。
但是從利益出發,他做得太對了。
如果抓了空空先生,交給誰,怎麼交?就算這些問題都不成問題,他憑什麼要抓空空先生?他又該如何解釋來龍去脈?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掩蓋。
萬一事情捅破,上麵找他問話,他總不能瞎編自己走在路上,遇到昏迷不醒的空空先生,並且一眼看破了對方的偽裝?
這話誰信?
一旦調查掉頭轉到他頭上,屆時,他的秘密還能保住嗎?
就算他不露麵,那麼他的馬甲就有了暴露的風險。
誰能保證空空先生為了活命,不會交代一切?
但凡有一點點危險,他都必須扼殺!
他絕不能冒著曝光秘密的風險去做個無名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