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十六沒有趙明橋的學識,也沒有功名。他的學曆文憑都是花錢買的,官職也是買的。
此次下獄,文憑和官職都給奪了,一朝淪為白身。
這就意味著,等他出獄後,不可能複製趙明橋的路去刷聲望。甚至有可能遭到唾棄。
來天牢之前,他想得特美,坐個一兩個月的牢,出去後原本的籮卜坑還是他的,家族還會給他一份補償,甚至讓他負責更多的業務。將來很有可能由他出麵打點官場人脈關係。
誰想到,剛下獄兩時辰,就被陳觀樓潑了一盆冷水,瞬間透心涼。
一兩年出獄,跟一兩月出獄,差彆大了去。
家族內部是什麼鳥樣,他門清。
正因為如此,此刻,他心涼涼。
彆看高家一直低調,其實特要麵子。從大房到他們三房,還有下麵的房頭,內部競爭一直都很激烈,互相傾軋從來都沒斷絕過。但是對外,從來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誰敢將家事鬨到外麵被人看笑話,丟了家族的臉麵,必定會遭到家族最嚴厲的斥責和打壓。
坐牢一兩月,是替家族分憂。
坐牢一兩年,不是分憂而是丟臉。
一個丟了家族臉麵的人,還想更進一步,做夢!
高十六臉色煞白,“真沒辦法一兩個月內出去?”
“肯定沒有辦法出去。”
“燕王出麵替我求情,從中周旋,也不行嗎?”
陳觀樓嗬嗬冷笑,“當初晉王府二公子坐牢,都坐了半年時間,等到西北傳來捷報,才順利出獄。莫非你認為你比晉王府二公子身份更尊貴?”
高十六尷尬了。
他何德何能,敢和晉王府二公子比身份尊貴。
此刻,他快要哭了。
一張臉苦成了苦瓜。
“可是我不想坐牢。”
“這裡沒人想坐牢。你進來之前,你家裡人到底怎麼跟你說的。”
“他們說,讓我不要擔心,最多一兩個月就能出來。”
“然後你就信了?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沒點自己的判斷力?”陳觀樓挺詫異的,高十六這個人,一會聰明一會糊塗一會精明一會昏庸,搞不懂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高十六年紀不小了,二十好幾的人,曆練多年,沒道理這麼容易就被人忽悠吧。
高十六卻反問了一句,“我為什麼不信?他們經驗豐富,見多識廣,做的判斷,大部分都是對的。我身為小輩,聽從長輩的話,有什麼問題嗎?”
啊?
這下反倒輪到陳觀樓糊塗了。
好吧,他兩輩子無論是讀書還是工作,其實都是靠自己,沒有接受家中長輩建議的成功經驗。
上輩子,父母對他放養,隻要成績過得去,沒怎麼乾涉過他。第一份工作,剛好專業對口,然後就順利踏上了職場。在職場摸爬滾打多年,攢了足夠多的經驗,自然不需要父母的指導。
這輩子父母早早雙亡,大姐陳小蘭想法簡單,就希望他早點成家立業,並且對於他能繼承亡父獄卒的差事,沒有任何不滿,反而很高興。自然也就談不上年長者或是長輩的經驗。
杜夫子倒是經常嘮叨,也就是三板斧,讀書考取功名然後做官。他聽得耳朵都起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