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算是見識到了,黃小菲既獨斷專行,又強的有限。回過頭看,齊斯一開始就通過小矛盾和這對姐弟劃清界限,著實明智——至少沒把失敗率虧進去。
仔細想想,齊斯雖然看上去性格孤僻,卻實打實地帶人te通關過,應該也不像表麵上那樣自私自利……無論如何,提前搞好關係都是不錯的選擇。
齊斯站在病房門口,向走廊深處張望。
不遠處,送餐的護士好像完全沒意識到有人在盯著她似的,坦然地推著餐車轉過拐角。
齊斯壓著腳步,無聲地走向護士的身形消失的地方。
孫德寬快步跟上,壓低聲問:“小兄弟,你這是要去哪兒?有什麼想做的,需要我搭把手嗎?”
齊斯不聲不響,繼續前行。
估摸著走出了足夠遠的距離,病房裡的人聽不到說話的聲音了,他才歎了口氣:“黃小菲他們有問題。”
孫德寬隻是因為莫名其妙地折了20的失敗率感到不忿,一時間摸不清楚齊斯所說的“有問題”指的是哪個方麵,不解地看向青年。
齊斯微微搖頭,耐心地解答:“據我所知,擁有成熟的生產組隊道具工藝的,隻有昔拉公會。上個副本我和九州的人合作過,他們告訴我,他們的組隊指環還在測試階段,暫不考慮流出。”
“我不是說黃小菲和盧子陌一定是昔拉公會的人,但我敢肯定,他們獲得組隊道具的方式必然見不得人,不然沒必要欺騙我們。”
“而且你應該已經發現了,黃小菲從來不會顧及旁人的死活。你因為她的錯誤決策增加了失敗率,她卻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說;盧子陌作為她的親人,她竟然也能心安理得地逼他幫忙喝掉蝌蚪湯……這樣的行為,我不敢苟同。”
像兀鷲一樣蟄伏在陰影中,齊斯所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
——捕風捉影收集似是而非的佐證,離間人心。
混亂遠比穩定要更有利於培植恐懼的主祭發揮,一茬茬死亡點都需要有人親身試驗,不願意成為實驗的小白鼠,便隻能先下手為強。
可以說,從黃小菲表現出優勢地位和主導局勢的欲望時,她在齊斯眼裡就是個死人了。同樣該死的還有她的隊友盧子陌。
齊斯看著孫德寬若有所思的神情,垂眼道:“我昨天之所以故意和她起衝突,就是因為對她心存懷疑,想試探一下她的行事。現在看來,你我之於她都隻是測試副本機製的工具罷了。”
“我能感受到,她很有實力,也很有野心,為了te通關、獲得更高的評價,可以做出任何瘋狂的事。昨晚違背規則外出是一樁,今後恐怕還會裹挾著你我,為了她的虛榮心以身犯險……”
孫德寬眨巴了兩下眼睛,乾笑:“反正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跟他們乾了,能活下來我就謝天謝地了,te通關什麼的有最好,沒有也就那樣,我從來沒指望過……”
這也是很多普通人的想法,他們總以為他們隻要偏安一隅,就能平平穩穩度過一生,說不定運氣好,還能撿拾些剩菜殘羹。
但如果真被堵上所有退路,為了生存,他們未必不會拚儘全力。
齊斯知道這一點,輕笑出聲,目光中滿是戲謔:“你怎麼這麼天真呢?這是一個團隊副本,無論在通關進程中,我們是否集體行動,最後觸發的危機和惹出的風險都得由我們所有人一起買單。”
“他們隻需要提前將所有能觸發的事件都觸發一遍,到最後就能用‘伱們也不想所有人都無法通關吧’的話術道德綁架我們,逼我們按照他們的安排行事。”
“當然,這隻是最壞的情況,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但生命隻有一次,誰都賭不起,不是麼?”
事實的真相加上錯誤的引導,將對方的思維引入計劃中的誤區,這又回到了齊斯最擅長的話術領域。
孫德寬本就因為昨晚的事對黃小菲有些意見,很容易便順著齊斯的話語推導下去,得到了更可怕的結論。
眾所周知,保底死亡人數機製始終存在。老老實實走較為安全的ne通關路線,在老玩家們的護持下,或許不至於走到最糟糕的地步。
但一旦開始走te通關路線,難度和危險指數將難以預計地飆升,便是再有經驗的資深玩家,也不敢保證最後不會翻車。
而不可否認,無論怎麼翻車,資深玩家能活到最後的概率都比通關十個正式副本以下的普通玩家要大。孫德寬相信,以黃小菲的性格和能力,萬不會留他活到最後。
他不自覺地靠得離齊斯更近了些,訥訥地問:“那小兄弟,我們該怎麼辦啊?他們都是資深玩家,你是擅長解謎,但我們兩個捆在一起,也不見得能打得過他們中的一個人啊……”
“所以,我們也要想辦法走te通關路線。”齊斯微笑著,循循善誘,“觸發越多的事件,獲得越多的線索,我們的優勢就越大。隻要我們掌握關鍵線索,到時候他們必然投鼠忌器,生怕我們帶著線索一起下地獄。”
孫德寬呆愣了半天,回過味來:“這不還是一樣要冒險te通關嗎?”
“但我和他們不一樣。”齊斯側頭看向孫德寬,目光炯炯,“加上新手池,我已經有六次te通關記錄了,並且還幫助過不少素昧平生的玩家通關副本。我從來不會逼迫旁人為了te通關冒險,我隻提出建議,如何做全在於你。”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將我和你說的這番話告訴他們,我相信這會是很好的投名狀。當然——”黑發青年撫了撫手指,笑得像是交易桌後的魔鬼,“你之於他們來說可有可無,而我孑然一身,需要一個隊友,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到底不同。”
“都是成年人了,學會如何利益最大化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不是麼?”
最後一塊砝碼落下,局勢已明。
黃小菲和齊斯都想走te路線通關,這已經沒得選了。兩相比較,明顯是有六次te通關記錄的智力型玩家齊斯更加靠譜。
孫德寬看了齊斯半晌,咬牙一拍巴掌:“那娘們已經害慘我了,我怎麼都不能再跟他們。小兄弟,我相信你,能te通關就te,哪怕不能我也認了。”
話是這麼說,他心底卻也不由生出幾分希冀。
從進入遊戲到現在,他一次都沒有te通關過,隻能勉強賺到微薄的積分,實現願望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對於te通關後豐厚的積分和獎勵道具,他何嘗不心向往之。
眼前的青年明確有能力帶人te通關,說不定他運氣終於好了一回,也能te通關一次?
“多謝你願意信任我。”齊斯眉眼彎彎地笑著,壓下眼底的戲謔和算計,“隻要你不動歪心思,我相信這會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兩人這會兒已經走到了一間手術室門外。
猩紅的燈光在房門頂上一閃一滅,一張染血的病床被從裡麵推了出來。
齊斯反應迅速地背過身,不去看床上的血跡,隻看到麵前還麵朝病床方向的孫德寬張目結舌。
“大出血,已經儘力搶救了,沒救過來,節哀。”背後的女聲冷冰冰地響著,說這話的大概是一個護士。
一道男聲嚎啕大哭,哭聲中夾雜著破碎的話語:“都怪我,我應該堅持吃蝌蚪的,都怪我……”
齊斯靜靜地看著孫德寬,問:“孫哥,你看到了什麼?”
孫德寬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病床上……跳出來一隻紅色的青蛙……不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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